文/笺语iris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仿佛你不在这山河岁月里
——巴勃鲁·耶鲁达
1.
初夏的午后,空气中浮动着草坪修剪过后的清香。我从教务办老师的手中接过那张申请书,一瞬间,思绪绵长。因为那上面印有你最爱的国家的名字,那个有着阳光沙滩,无边牧场的岛
澳大利亚,悉尼大学。年级仅有的五个交流名额,我终于争取到了。我拿着学校准备好的材料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本想故作淡定地衬托一下四周温柔的景色,可嘴角却不自主地向上翘起。
同行的其他几名同学都在互相寒暄着,我却独自走在一旁掏出手机,出神地望着你的号码。我是那么迫切地想要与你分享这个消息,只要轻轻按下一个键,我就可以听到你的声音。
可是我还是放弃了,没有告诉你,我一样很开心。因为我将比你更早一步踏上那片土地,这是不是证明我也有一方面让你羡慕着,让你觉得其实我也有那么一点点不错?
想给你最好的我,就算只是朋友。我很喜欢这首歌,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2.
我从来不相信网络可以让人一见钟情,但自从认识了你,先前的坚持就溃不成军。
遇见你时我还是一个稚嫩且满怀憧憬的大一新生,只是偶然的机会,我在校园论坛误闯入你的主页。你的主页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干净得没有什么痕迹,只有孤零零的一个相册,还都是些灰蒙蒙的风景。
照片里都是我们学院教学楼各个角度的剪影,其中有一张中出现了你。
你半蹲着,摆着一个傻傻的剪刀手。有阳光落在你的脸上,反衬出你有点忧郁的微笑。你的笑容不太自然,可看着你的照片,“一见钟情”四个字犹如惊雷在我耳畔沉沉响起。
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回访了我!我们一来二去地回访,一来二去地留言,渐渐就熟络了。
现实中,我是个沉默自卑的隐形人。可跟你聊天,我却可以肆无忌惮,完全释放出内心本真。我们聊偶像,聊感情,才发现彼此竟有那么多相同之处。
“我们见面吧!”你回复的那句话触目惊心,让我不安。
我拒绝了,我怕你会失望,因为我在人群中是那么暗淡。可你很强大,竟然不动声色地在人流穿梭的林荫大道上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愣在那里,看着你温柔的眉眼,有点恍然。
你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高高的个子,小麦色的皮肤,周围遍布着阳光少年独有的气场。你走近我,比了比,说了一句很失败的开场白。
“我们的身高真登对呀。”
是的,我们的身高相差12公分,是情侣间的最佳距离。因为你那句很没头脑的话,我有点懵,但最后还是按捺不住笑出声来。
那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让我心动的不再是照片中、虚拟中的你,而是现实中、真真正正、站在我面前的你。
3.
跟你想象中的我一样吗?
这是初次见面遗留的问题,我很想再问一遍,却没有勇气。
原来认识你,并没有改变太多。唯一的改变,是我发现,我们的距离不仅是身高的12公分。
那次篮球比赛的中途,你崴了脚。你的一票粉丝把赛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只能很着急地在一旁看着。最终你没能完成比赛,却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把“最佳投手”的奖杯捧在手里。
你的对手懊恼地把矿泉水瓶摔在地上,寂寞离场。没有人为他愤然,可我看的分明,夕阳下他拉长的影子写满英雄的色调。谁都知道他才是这场比赛的胜者,他的球又狠又准,比你的表现真的要好那么一点。可他只是一个瘦小的男生,没有分明的棱角,穿着破旧的球服,这是不是注定了他的失败?
我远远地看着你得意的笑容和他落寂的身影,似乎有那么一点明白了。每个学校都存在着这么一类人,家庭雄厚的经济实力给了他们无往不胜的资本。你和你的朋友都是,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二代”,却也能让我们这些普通人绕道而行。
或许我并不了解你的朋友,没有资格说出这些话吧。我只在你生日的那天见过他们,男生一律围着Buberry的经典款围巾,你说这是你们兄弟连的标志;而女生都穿着Armani的短裙,寒风卷过裙边的风情像姿态妖娆的蝶翼。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穷酸的小丑,在你的面前陈列出了我所有的尴尬。于是,我抱歉地对你笑笑,说我不喜欢牛排的味道,祝你们玩的愉快!然后平静地转身,走进雨中。
你没有追上来,我的身后一片寂静。我只能听到一个声音,是我的眼泪落在手背上的滴答声,跟雨水落在伞面的声音好像。
这个世界有很多相似的旋律,可我和你,真的有点不合拍。
4.
我不再频繁上线,却总是在隐身时打开QQ列表看着你的头像发呆;我关注好友动态上你所有的消息,却再也不会沿着你来访的足迹去找你。遇见时,我常常假装没有看见你,如果你叫我的名字,我只会勉强地微笑算作回应。因为我的心是那么紧张,我怕多看你一眼,你就能洞悉我所有的心事,那将是多么地不堪与悲哀啊。
我的自卑不想你知道,我只想给你最骄傲的神情。
可喜欢你,是那么不可逃避的事实。我会在课上走神,常常在做完一件事后忘记接下来的事。也许,我要打开心门让更多人进来,让你出去,这样一切才能回归秩序。
我开始变得勇敢,积极地和人交谈,认识了很多可爱的朋友。我们一起上课自习,一起分享秘密,我的生活因为有了他们而变得丰富起来。他们鼓励我,陪我渡过了那段晦暗的日子,让我变得阳光开朗,渐渐懂得了与人相处的道理。
每一次看见你时我都在大声地跟身边的朋友说笑,我不理你,你也不再和我打招呼。我们渐渐走远,相识的片段像被橡皮擦掉一样不留痕迹。可我却在这样的生活中找到了方向,很幸福很满足。我享受着这纯净得没有一丝阴霾的大学生活,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你了。
可直到那一天,我看见你和你的女朋友手牵手走在那条我们初次见面的路上,平静的心湖就波涛翻滚起来。她有一头时下最流行栗色的美人鱼卷发,娇小、精致得如同韩剧女主角。你们的身高不再是12公分的黄金距离,却比任何一对都像情侣。
我的好友动态上出现了你们甜蜜的相片和日志。以前那个散漫不羁的你开始认真记录,是不是说明她是你的唯一,是无可取代的NO.1?
不言而喻,我为何还要自取其辱地反问自己?我颤抖着、闷在被子里好久,最后一个激灵地翻身起来,打开电脑,注销了我的论坛账户。
我不允许刚刚平复的心情被再次扰乱。我要安心地学习,努力去做自己的梦,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闪亮的一面,是一个比你想象中更好的我。
我不再放过任何的机会,各种活动都踊跃参加,面对成功和失败也慢慢坦然了。全力准备的过程让我思考了很多,也磨去了我的稚气与纤尘,让我习惯把一些心事深埋心底。不管是悲是喜,一人回味就好。
喜欢你,也是这样一件孤单且美好的事情。
5.
淬火流金的六月,我拿到了去澳大利亚的护照。那晚我们一行人去聚餐庆祝,回来的路上社联正在为大四的前辈们举办毕业晚会。隔了很远,我没有看清主持人的样子。但我分明感觉到那就是你,在平视我的角度与我对望着。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灯光的影响,我觉得落在眼里的那束目光有点炙热,眼泪便不自主地泛滥起来。
我不想被别人看出异样,加快了脚步想要离开。突然,我的身后响起了你的声音,你叫住我,有点惊喜地问我是不是要去悉尼大学作交流生。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夜色太暗,但我仍能看见你头上细密的汗珠,舞台到这里的距离有点远,你跑得很幸苦。
短暂的沉默过后,你的手机响了。你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身便往回跑。
我也转过身,没有说再见。
夏夜的晚风微凉,看着被风卷走的落叶我竟然笑了。就像新的叶子会长出,旧的叶子会落去一样,生活也在时时刻刻进行着它的新陈代谢。有一天,我会再次遇到一个人,他会像你一样让我倾心,让我朝着更好的自己而努力。
想给你最好的我,就算只是朋友。我轻唱着这首歌,突然收到你的信息:
送这首歌为你践行吧。你是一个让人惊叹的女孩,希望你能永远带着自信,做最好的你。
远远的舞台传来熟悉的旋律。原来,你也听过这首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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