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 石榴树下的女人
简介
很久之前的龙家寨里有个女人,听说姓刘,她的爹爹是个哑巴,有个弟弟十岁就病死了,后来来说亲的媒婆子不少,可这刘豆儿就是不愿嫁出去,可是这不愿嫁出去的女人总是令人魂牵梦萦,龙家寨的男子汉们,总是会在露水都未干的清晨,躲藏在离刘豆儿家不远的土堆下,偷看着漂亮又水灵的刘豆儿在石榴树下梳着她那芝麻一般黑,棉花一般软柔的长头发,直到刘豆儿把头发梳落整齐两条麻花辫,才舍得离开那湿答答的土堆。
后来随着刘豆儿的年纪越来越大,趴着土堆上的男子也越来越少,后来不知道哪里传出了刘豆儿未婚先孕,坏了龙家寨的族规,孩子被寨主送出寨外,而最后的说法是刘豆儿逃出了龙家寨,去找自己的孩子了......
龙家寨的夜里是热闹的,寨子里的人隔三差五就会聚集在一起,围着一座由木块叠搭而成的八边形的塔,这塔两个正常男子高,而塔的两边外支起两根木桩,再有一根木桩就稳稳的架在塔的上面了,一寨子的人在这里等着寨主来点燃这座塔,而熊熊烈火就会照红半个寨子,而绑在木架子的羊也被这旺火烤着,发出滋滋的声音,随即传出香味,寨子里的孩子就会欢呼雀跃,大人们也相互敬酒,好像平时的喜事,伤事,琐事都烟消云外,所有人的一生就是这烤着的香喷喷的羊,辣劲道的酒。
寨主看着这分外欢悦的一幕,嘴角也不由扬起弧度,如果不是老二今天告诉自己没有找到刘铁匠,那自己也会开怀大饮,陪着寨人载歌载舞,可是刘铁匠的不知所踪令自己愁绪万千,无限担忧。而今日鲁镇长的大儿也来报信,说是日本人来了,怕是凶多吉少。
前一个月,这龙家寨的龙二哥在寨口捡回来一个满身是血的小伙子,老寨主叫来地医,说是无碍,应该是来寨子时不小心滚下山,右脚骨折,其余是皮外伤。第二天这小伙子就醒来了,他抓着老寨主的手,希望老寨主帮他。
鲁镇有一个叫刘二铁的铁匠是小伙子他们的情报员,以前每次都是将情报送到鲁镇邻村的王家村,但是由于日军驻扎扫荡,需要临时改变联络据点,而刘二铁说鲁镇上面有个龙家寨,易出难进。坐在床边的老寨主没有说话,而是吩咐龙二哥如果小伙子伤好了,过几日就送他下山。
刘豆儿跟着龙哑巴来到老寨主的身边,老寨主看到龙哑巴领着一个女娃,这女娃机灵的很,一看到老寨主,就问起老寨主来,
“你可是那龙家寨的带头的”
寨主被这女娃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
“你找我干撒子”
“我没找你,我爹爹刘二铁找你”说完刘豆儿就把怀里的匣子递了过去。
本是笑容满面的老寨主听到刘二铁的名字神情瞬间紧张起来,急忙接过匣子,想立即打开,可转念一想,人多口杂,便将龙哑巴和豆儿带到自家屋里。
原来匣子里是这块的情报员名单。还有一封信,大意是希望寨主熟记名单后,就将名单烧毁,照顾好刘豆儿。
寨主看完信,便转过身去看在一旁发呆的刘豆儿,这刘豆儿生的俊,性子也顺,想到这里,又想到几年前带着全寨人去修山路的时候,庚子的媳妇活生生掉下悬崖的事,而这一刻站在一旁的龙哑巴,也是眼巴巴看着寨主,寨主问刘豆儿,
“可愿意先随着领你上山的庚子叔”
刘豆儿满口答应,跑到龙哑巴面前就喊起了干爹爹,寨主觉得这女娃嘴甜,可不知道这刘豆儿是看到龙哑巴对那小蛋子格外心里不是滋味,也在鲁镇耳濡目染一些这哑巴干爹的事,老可怜呢。
刘豆儿随着干爹龙哑巴一出来就看到寨子人载歌载舞,在鲁镇的刘豆儿可没有看过这场面,刘豆儿可爱热闹呢,拽着干爹龙哑巴就往人群中去,这大伙一看平时不出门的龙哑巴带着个水灵灵的女娃,好一番打量,刘豆儿叫一声爹爹,大伙便起哄要敬龙哑巴酒,刘豆儿看着这个可怜的干爹喝酒的样子都是那憨憨的样子,就在一旁笑,忽然不知道是谁拍了刘豆儿的肩膀,刘豆儿回头一看,原来是鲁镇长的大儿鲁学卿,刘豆儿忙问,
“哥,你咋在这,”
“我爹爹要我来报信”
“报啥信,我爹爹说了,这老安全”
“真出啥事,这鲁镇可是要遭殃了,得要老寨主计划接应我们鲁镇的人”
刘豆儿看周围的人都围着干爹龙哑巴喝酒去了,低头在鲁学卿耳边耳语几句,
“我爹呢”
鲁学卿看着刘豆儿瑶瑶头,刘豆儿还是笑了笑,我会在这里等爹爹的。
鲁学卿看着比自己小三岁的刘豆儿看着龙哑巴一伙人发笑,按理说,同镇的女娃早就许了人家,而刘豆儿的爹爹刘二铁总是回了全部的说媒,而那也有鲁学卿的媒人呢。
刘豆儿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红扑扑的,像山上那红彤彤的果子,鲁学卿看着豆儿的脸,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嘴唇就想往上凑。一旁乐呵呵的刘豆儿感觉右脸上一阵温热,往右一偏脸,刘豆儿一双眼睛就被鲁学卿的眼睛盯住了,刘豆儿下意识后退一步,右手摸了摸刚刚被亲的地方,马上跑到干爹龙哑巴那儿去扶他,往龙哑巴家的方向走去。
鲁学卿朝着刘豆儿走的那个方向,大声喊着,
“豆儿,哥会经常来找你”
刘豆儿一听,心里甜着呢,不觉笑出声来。龙哑巴看着豆儿的样子,晓得了豆儿的心思,也在心里发笑,这娃子,秋天还没走着,就想着春天呢。刘豆儿心里自然是甜着,只是她心里也不知道心里会这般甜。这镇长的大儿子可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好对象,而刘豆儿自小与鲁学卿一同长大,鲁学卿也是一直对她好着呢,每每在哪里见到她总会在那粗布口袋里掏出一些糖粒,那糖粒包裹的纸衣总是皱巴巴的,正像那小时候刘豆儿的脸蛋,白一块,黑一块的,鲁学卿给她糖时总会打趣她,像个小野猫,小心被人拾了去。这刘豆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鲁学卿这两年也不经常拿糖给自己了,而她也好像也不是想着那糖的滋味。而是想念着这种甜味呢。月光安静地在刘豆儿和龙哑巴的脚下沉睡,好像他们的脚步声没有声音一般,而不远处在月光笼罩下的屋子,更加寂静,好像默默在等候刘豆儿和龙哑巴的归来。
龙哑巴在小蛋子睡觉的床边点着蜡烛,微弱的烛光下,小蛋子的五官才清晰,脸也才有一丝红润,刘豆儿连忙把小蛋子扶坐着靠床,看着干爹龙哑巴从兜里拿出一块羊肉,还冒着点热气,撕成一条条,再咬成小块块,再一块一块的喂给小蛋子,小蛋子吃一块肉就笑一回,还抬头看看刘豆儿。
“小蛋子,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了,”
“爹爹,你去休息去,我来给小蛋子喂”
刘豆儿话没说完就接过龙哑巴的羊肉,像龙哑巴一样喂着小蛋子,还一边问小蛋子好吃吗?小蛋子没有说话,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姐姐,再看着自己的爹爹,
“你果真是我姐姐”小蛋子的声音很轻。
“我是你的姐姐,你爹爹的干女儿”
小蛋子再看着站在后面的爹爹露出笑容,终于喊了第一声姐姐,这刘豆儿一下子心里开心坏了,说是明天给小蛋子做新衣裳。刘豆儿没有兄弟姊妹,和父亲相依为命。曾经听父亲说,自己是有一个妹妹的,只是妹妹性子不好,还没出生就带走了娘的命。那个时候刘豆儿才三岁。而这眼下瘦弱的小蛋子,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也想起那未出生的妹妹来。夜随这刘豆儿的思绪更加深沉一些了,好像也是在梦呓一般,有近有远,龙二哥家的狗吠两三声,不知是哪里的野猫扫了狗儿的觉,远处的鸟儿被惊醒,惊啼一声,好像是扑扇着翅膀,落到别的树干去了。而此刻的龙哑巴,听着这一切,他不止一个晚上听到这些夜的呓语,而多少个日夜,他自己也记不清了,而每次这样的一个夜里,他心里就会萌生一个恐怖的念头,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这个念头,他知道只要走出这个破屋,下了坡,再一直往左,不到300米,有一口池水,池水深不见底,假如他跳下去自然是将这个念头完成了。
可是今夜,这破屋里多了一个女娃,他实在不担心自己溜出去会吵到这女娃,只是看到这女娃—— 豆儿,对自己的小蛋子和他格外亲,他好像在怀疑自己的念头是不是不存在了。他在一阵疑惑中沉沉睡去,这静夜里,狗儿还在吠,鸟声却没了。
龙家寨的清晨向来是格外的宁静,只有清脆的鸟声,在山里来回响着,像一首曲子。而这个时候若哪家屋头那烟囱升起烟来,那那家男人就是啃着媳妇蒸的馒头出去劳作了。但是龙家寨里只有一户人家的烟囱在早晨是不会升起烟雾来,那就是龙哑巴。
可是这天的清晨可不宁静了,这龙哑巴家的烟囱冒出一缕白烟来,这寨子的人都奇着呢,只晓得龙哑巴下鲁镇领回一个水灵灵的女儿,不晓得这女娃可是个干活能手。
龙哑巴一起就看见刘豆儿拿着一碗菜叶子粥,粥里面有点玉米细末,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吹凉着送到小蛋子的嘴里,而桌子上也还放着一碗粥,和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龙哑巴看到这一幕,这豆儿咋这么懂事呢,怕是捡到宝呢。龙哑巴拍打一下豆儿的肩膀,左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馒头,再接过豆儿手里的粥,刘豆儿心里可实着呢,这是干爹要自己去吃那馒头,刘豆儿两只手擦了擦灰麻色的衣裳,跑到桌边拿起馒头就大口大口咬着,吃相像个汉字,龙哑巴看着豆儿吃得开心,心里也笑了,在一旁喝着粥的小蛋子也是涩涩的笑着。
几日后,鲁学卿上山了。他找到了龙哑巴的住处,看着豆儿在院里把着锄头在挖土,鲁学卿围着屋子绕着一圈,打算去吓唬豆儿,他倒是以为没有人看见他,那小蛋子从屋里透过小窗,看着一个陌生人猫着腰在外面鬼鬼祟祟,自然是急着,马上拉响床头前几天豆儿给自己做的铃铛,怕是小蛋子有莫子急事,身体虚,费不着力喊,就拿着铃铛来唤豆儿。
十月的石榴饱满的像撑大的肚皮,鼓鼓的,圆圆的,也像孩子的脸蛋,可爱极了。而石榴红色的果皮像刘豆儿爹爹平时烧红的铁球,晶莹剔透着。石榴树有两个刘豆儿这样高的个子,枝叶茂密着,一片片细碎的绿中缀满了这些“红铁球”,每当有人从路口路过,远远望来,这棵石榴树都会在他们心中升起一股喜悦,好像石榴不止是装饰了秋天,还欢欣了寨子人的心情。而这是平时的情况,如今更加让人赏心悦目的不仅是这硕果累累的石榴树了,而还有站在石榴树下编着辫子的刘豆儿。她芝麻一般黑,棉花一般软柔,雨丝一般细的头发可是吸住了来来往往的人们,不仅男人,女人会偏过头去看几眼,连同她一般年纪的姑娘也会微微扭过脖子,每看一眼,那眉头就会跟着嘴巴微微一蹙,这龙哑巴叔家的新女儿,脸蛋好,那头发可真好看。刘豆儿一看看她的人多了,心里可高兴,便经常笑着冲他们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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