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吉米·哈利以自传的形式写了“万物”系列。
其中有一本叫《万物有灵且美》,他以兽医的角度,讲述了英国乡村的生活,其中动物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一个兽医所感受到的春天与一般人是大不相同的。每当听到羊栏中嘈杂的咩咩的叫声和母羊那低沉的叫声,我就知道严冬已步入尾声,而约克郡的春风和那温煦的阳光即将降临这片山间谷地。】
确实,对于任何一个地方的农村——在工业化普及之前——动物总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作为生长在乡间的孩子,我的人生虽然和乡土的联系总是断断续续,但却也和不少动物打过交道。在这短浅的一生,估摸着有几百只鸡、几百只鸭、几十只狗、几十只燕子、十几只猫、十几只鹅和几只牛打我的生命中走过。
江西的农家每家每户都要养鸡,鸡是必不可少的可持续的资源。家乡的土鸡,我说不出具体的品种,但总归不是芦花鸡、乌骨鸡这样著名的类型。鸡的颜色挺纯粹,最多的是黄黑两色,公鸡的毛颜色会亮丽许多。土鸡和土鸡蛋历来是城里人推崇的,家乡人也总以土鸡及其蛋远超洋鸡和洋鸡蛋的营养价值而自豪。早年的时候家里在外工作的长辈归家,奶奶总要杀鸡招待,有时候鸡腿鸡翅膀能够轮到我,有时候得留给最值得的人,再有时候奶奶根本就不留鸡腿,全部切好一锅炒或者一锅炖。隐约记得少年时有一个隐秘的想望,——什么时候我也能成长为值得奶奶杀鸡欢迎的人呢?
这个愿望是如此亲切而可笑,约莫从高中时候开始,到了假期,奶奶和母亲便常常以给我补身体为由问需不需要收割一只嫩生生的小冬鸡的生命。老两辈的人相信,冬天孵出来的小鸡生命力更强,对人的身体更好。比起城里猫主子-铲屎官的人与动物关系,在乡村里动物的生死仿佛有些残酷,只是在这一片接近生命自然状态的土地,所有生命的生老病死也在自然的循环中失去矫情。伦理学的诸多判断和努力,本身就“预期”这一个因素有诸多的装饰。
故乡依山傍水,原是我有着一腔诗情的父亲打猎游戏的乐土,奈何现实不允许。迫于生活的压力,他一度将希望寄托在嫩黄的小鸭子上。鸭子,无论是其本身还是鸭蛋,都比鸡和鸡蛋要值钱许多。家鸭的出现让鸡生蛋蛋生鸡这个哲学命题复杂化了,对于鸭而言,在两个“蛋”之间必须加上“电孵”等条件。家鸭只会生鸭蛋,它们早早地丧失了孵化鸭蛋的能力。
要想获得会喳喳叫的小鸭子,得从集市上购买电孵好的。虽然它们多半是洋鸭蛋电孵出来的,但一方水土养一方鸭,在这块自由的土地上,大家都相信洋鸭蛋孵化出来的鸭子最后能生出营养价值一流的土鸭蛋。You are what you eat——这句话对鸭子来说也是适合的。不过,这购买一回就够了,鸭们之后传宗接代的问题鸡会帮忙解决。收集好十几个鸭蛋,遇到母鸡有孵蛋欲时,将鸭蛋装进鸡窝,母鸡便会安安分分地将鸭蛋孵出来,然后像模像样地带着嫩黄的小鸭子们去山间田埂上觅食。直到有一天,小鸭子们滑到水里,远远地抛弃了它们的鸡妈妈。鸡妈妈是否能够认出它的小鸡其实不是小鸡?最终小鸭子们游到水里时,它又是如何张望和失意?还是完全不在意呢?
父亲最初买了鸭子回来的时候,我对鸟类尚无恐惧之心,总喜欢追着鸭子玩,将它们一只只放在水里熟悉水波动,为日后征战江河打好底子...(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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