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鲢鱼

现在的人嘴都变叼了。菜市场里鲢鱼买的人不多了。都奔着没刺的鲈鱼、桂鱼、青鲷鱼去了。

刚毕业参加工作那会，南京的菜市场里鲢鱼、鲫鱼是主流，鲫鱼刺太细，吃起来费事，嘴里捣鼓半天，吐出好几根细刺，才能咽一小口鱼肉。一不留神刺还会扎着喉咙，又是咽馒头，又是喝醋的。所以我们这些小年轻，着急火燎的，一般买鱼都选刺比较粗的鲢鱼，吃起来方便。

同一批进厂的学生里，鱼烧的最好的就是小张了。小张江西人，急脾气，特喜欢吃辣，菜也烧的利落。最幸运的是和我同住一个宿舍，跟着他享了不少口福。

那时候厂里宿舍，一人发一个灶头，煤气随便用，一层楼一间厨房，公用。一到烧饭的时候，那叫一个热闹，这个炒着青椒土豆丝，那个忙活着西红柿炒鸡蛋，都是一帮大老爷们，还是炒菜初学者，柒里哐啷那叫一个乱乎。

小张会烧鱼。在我们一帮只会炒个青椒鸡蛋的菜鸟眼里，那就是大厨了。每当小张烧鱼的时候，都有不少人围观。想着学个一招半式，也能给自己加个荤菜。

小张也大方，乐得指导一帮弟子们。“小的们看着，先放油，油热了，暴葱姜，再放鱼块进去炸，然后放辣椒，酱油，水加满，煮就行了”。一帮人连连点头，做得道状。还有的不忘添油加醋问两个问题，“大厨，盐咋不放啊？”，“油烧多热放鱼啊？”，每当这时，小张更是一副老师傅的样子，“嗯，这个问题问得好。。。”

有一次，一哥们依着张大厨的方子，自己尝试了一把，结果油烧的太热了，葱姜炸的那叫一个霹雳吧啦，然后放鱼的时候，油烟气太大，下面煤气灶头的火烧到了锅上，整个锅里大火弥漫，火苗串的有半米高，哥们慌了神，一大盆凉水泼了上去，好好的一个红烧鱼，改烧鱼汤了。

渐渐会烧鱼的也多了起来，但论味道，还是张师傅的地道。两个特点，一个是香，再一个就是辣。后来看的多了，自己琢磨出了这道菜的秘笈，一是放辣椒，再一个放酱油，最后一定要放香菜。如此这般，烧出来的鲢鱼还像那么回事。

小张烧鱼的那天，就是弟兄们打牙祭的好日子。隔壁几个宿舍的哥们，一见小张烧鱼，就开始怂恿着一人炒个菜一块到我们宿舍吃，顺带着整几瓶啤酒。小张也乐得一起热闹，大家吃着、喝着、聊着、开着玩笑，那是一个逍遥自在。不用说，红烧鲢鱼一定是第一个见底的菜。

冬天的时候，这红烧鲢鱼又多了一种吃法，小张总是把水加足，烧出来的鱼带一大盆汤。放在外面一冷却，这一大盆汤就变成了鱼冻，一顿切出来一点吃，凉粉一般，却又比凉粉好吃的太多，那香辣的味道，胶质的感觉，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掰着指头算算，离开南京也已经十八年了。小张的红烧鲢鱼也十几年没吃过了，虽然自己也学会了烧这道菜，但是味道总觉着欠那么几分。

后来餐馆里也吃过不少这样、那样的红烧鲢鱼，或者红烧鱼块，餐具倒是摆的一个精致，但氛围还是不如当初的一大海碗吃起来的爽，那种看着红的辣椒、绿的香菜、诱人的鱼块，流着口水迫不及待的想伸出筷子的感觉好久没有体验过了。

明天又是个周末，是不是琢磨着去菜场，拎条鲢鱼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