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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樱宁
01
前几天在家午睡，做了一个噩梦，从梦中哭醒后，发现眼泪已湿了枕巾。而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以至于惊醒后，我仍吓得缩成一团，惊惶不已。
老公跑过来给我擦泪，笑问我做了什么噩梦，哭成这样。我没回话，这对我来说，是隐藏在心里很久的伤痛……
我梦见，母亲黑着眼眶回到家，我问她眼睛怎么啦？她搪塞着没回应我。我再问了一遍，她说是削土豆时不小心被土豆弹到眼睛了，我仍是不信。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母亲才含着泪说，是被父亲打的。那一瞬间我几乎发狂，转过身对父亲大吼大叫，责问他为什么要打骂母亲。
尽管是在梦里，我仍然能真切地体会到那种突然爆发的愤怒、抓狂，接着转化为伤心、痛苦、无力、绝望。那股负能量像爆炸的原子弹一般，几乎要把我掀翻，要把我分裂，要把我毁灭！
我双膝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声泪俱下地质问父亲，你为什么要打母亲？你知道每次你这么做，我心里多难受吗？有时我甚至痛苦得想自杀……
梦境真实得历历在目，让我如今回想起来，下笔时仍有诸多不忍。这痛苦的梦，愿我不再做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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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父母吵架，是孩子看过最可怕的恐怖片。记忆里，父母第一次吵架，是在我上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
记得那天父亲打了一天麻将，被母亲叫了很久才不耐烦地回家吃晚饭。兴许是输了很多钱，又兴许是母亲的叫唤让他感到丢了面子，父亲脸色明显不好，一直闷着头喝酒。他又要往杯子里倒酒时，母亲把酒杯拿开了，让他少喝些。
突然地，“啪嗒”一声，是酒杯碎在地上的声音。父亲抬手把酒杯推翻了。他似醉非醉的模样，不记得有没有给母亲一巴掌，我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反正，从听到酒杯落地的声音开始，气氛就变得凝重起来，我和弟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坐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随后父亲很大声地斥骂母亲，母亲回嘴跟他争执了几句。饭碗碎了，饭菜翻了。父亲似乎抬手打了母亲一巴掌。母亲捂着脸红着眼跑出去了……那场面太乱，记忆太远，我记不清了。
总之，后来外公外婆陪着母亲回来时，我和弟弟正缩在床头的一个角落里，一句话都不敢说，吓得瑟瑟发抖。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的我，很难再感同身受地体会幼时那种恐惧、惊慌、无助、紧张与不安。
可那个夹杂着争吵与打骂的暴力场面，对于两个不足10岁的孩子来说，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一份记忆，又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父母很快和好，散落一地的残羹碎片也很快收拾好。可我幸福快乐的童年回忆，却被永远打碎，再也无法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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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有了第一次争吵，接下来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在后来的生活里，父母的战争频频爆发，我和弟弟已然习惯，又在这种习惯中战战兢兢地成长。
用“草木皆兵”来形容那时我心里的状态也不为过吧！在家里，但凡听到铁桶碰撞发出的乒乓声，我的心都一颤，下意识地以为父母又要吵架摔碗了；只要他们俩说话的音量一提高，我就会立马竖起耳朵，进入警备状态，担心他们战争升级。
记忆里，我上初中高中的时候，家里总是硝烟弥漫。初中开始我就在学校寄宿，尽管远离了家里这个战场，但我依然能感受到那股浓重的火药味。
每次周末从学校回家，我都习惯性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小弟，爸妈最近没吵架吧？最害怕看到他神情凝重的表情，最害怕听到他怯怯又畏缩的回答。
记得高一时，有一次我回到家，看到母亲的眼角黑肿了一块，手臂上还打着石膏，我惊问她怎么了？她却连说没事。
我猜母亲肯定又遭受到父亲的暴打了，怕我担心她才没说出实情。我悄声问了小弟，果然如此。母亲不知说了什么惹得父亲不高兴，他正穿着一双厚皮靴，便不管不顾地往母亲身上踢，狠狠地踹她的头和手臂，弟弟怎么都拦不住。
事后，母亲去医院检查，给受伤的眼睛做了包扎，手臂有些骨折，就打了石膏，还检查出轻微的脑震荡。
事情竟有这么严重！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坐在灶台前一边烧柴，一边无声地抹泪。我恨，为什么父亲忍心下此毒手？我痛，为什么母亲遭受这种不公的对待，却还要选择默默忍受？我恼，为什么父母都爱着我们，却要用这种暴力的方式与对方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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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如今，父母都老了，父亲再不像当初那么暴躁，他们晚上经常结伴去村头散步，感情似乎很好。
可是回想起活在父母吵架阴影中的幼年时光，我便觉得一片灰暗。都说童年是五彩纷呈的，是美好的人生开端，可我的童年，确确实实是灰色的了。
这个灰色的童年，不可改变，也无法重来。作为人生的开端，它无法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带给我任何滋养和支持。它带给我的，只是数不尽的伤痕累累的生命印记……
我常常在想，父母究竟怎样才算爱孩子呢？给他最好的物质条件，算吗？不，不是这样的。我的亲身经历告诉我，相亲相爱的父母营造出来的温馨家庭氛围，才是父母给孩子最好的爱。
祝愿每一个孩子，在漫漫人生路的起跑线上，都能被父母温柔以待，都能书写五彩纷呈的童年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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