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晨知道,地下一楼基本上都是实验室,穿白大褂的这名学生肯定是做实验的研究生。站在这个高度往下看,地上的那名学生就像是一个白色的斑点那样渺小。那名男生说了没几句,很快挂了电话回实验室去了,空地又恢复了刚才的寂静。
陆海晨轻轻抚摸着光滑的栏杆扶手,脑海中又冒出了那三个字——没意思。
“跳楼凋零的人应该没什么痛苦。”陆海晨想。
在他成年懂事以后,尤其是上大学以来,当他遇到了挫折,他的脑海中有时就会冒出自杀的念头,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很多时候,这些念头就如流星一般,在他的脑海中稍纵即逝。
但有的时候这种念头就非常强烈,尽管次数不多,但影响程度却很深,比如他在实习基地被辛志平欺负,或者是去年的那次机械设计基础考试失利。但他最终没有去死,甚至连一点儿行动也没有。这是因为他觉得就这样死了太窝囊了。
“我死了以后,同寝室的舍友会怎么看我?同班同学会怎么看我?我暗恋的女生会怎么看我?以我为骄傲的老师、朋友们会怎么想我?肯定会觉得我是个窝囊废!”
这就是陆海晨当时的想法。
但现在,陆海晨已经觉得这些都无所谓了——全班那么多人,只有自己毕业后的去向最烂,反正自己已经是大家眼中的窝囊废了,还要大家再怎么看?
在他发呆的过程中,三楼四楼楼梯转角处零零星星出现过几个学生,或是在探讨问题,或是上自习累了出来活动活动,其中有好几个人都看到了他——一个站在顶楼的面如死灰、躯体僵硬的男生。这要是在往常,这几个人像看待怪物一样的目光早就把他看得不自然了,但今天陆海晨丝毫不去理会,就像身处无人之境一样。
陆海晨又往前了一步,他的下腹部紧紧靠在栏杆扶手上,低矮的楼梯护栏连他的腰部都够不到。此时如果他想跳下去,根本无需跨过护栏,只要上身前倾,整个人就能折下楼去。
这时,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如果就这么死了,还不如死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呢,最起码还能给他们个军烈属待遇。”陆海晨想。
他离开了六楼平台,沿着楼梯慢慢往下走。从进入这所学校开始,一直到现在的一幕幕,又像幻灯片一样快速地从他脑海中闪过。
他想起了自己这些年受到的各种侮辱,遭受过的各种痛苦:“我他妈为什么能撑到现在?不就是因为我有理想吗?现在理想都叉叉没有了,还活个什么劲哪!”
想到这儿,陆海晨的心中泛起了对老妈的恨意:“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我的理想不可能就那么废掉!她这么坑我我为什么要为她着想?”
陆海晨停下了脚步,此时他已经下到了二楼楼梯平台。他抬头向上望去,刚才他站过的那个位置看起来是那么高、那么阴森黯淡。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上去的时候,下课的号声响了,二楼的大教室里走出好多学生,有说有笑地往他的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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