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家里的单元门对讲机忽然响了一下,只一下,我好奇地拿起话筒:“喂?”
话筒那方传来一个高嗓门:“开门!”
我顿了一顿:“你是谁呀?”
对方理直气壮:“干活的!”
我一下子明白了,最近我家对门邻居家里在装修,整天有工人在出入,可能是工人错把我家当他家,于是我按下了开门键……
下楼时,正碰到一位工人往上走,肩上扛着长长的木板,我连忙退回来,让他先上楼梯。
对门邻居重新装修房间有一段时间了,可能是局部整修,干一干、停一停,过上几天又再干。每每看到楼梯间里布满了尘土和碎屑,我就回家拿个扫帚打扫一下,再用拖布沾了清水拖一下。
往生活区门口走,见一位大姐在翻找垃圾箱里的纸壳,想起刚往垃圾箱扔了些纸壳,急匆匆赶路的我,连忙驻足,把那个垃圾箱的位置告诉她。
在家里我自诩为“劳动人民”,在外面,也总是对劳动者心存善意、怀有敬意。
在我眼里,捡拾废品的人也是靠自己的劳动赚取收入,我很愿意给予他们举手之劳的帮助。
有一次,我收拾家里卫生,清理出不少纸箱,在往垃圾箱扔的时候,正好碰到小区里的一位大姐来捡,我告诉她,家里还有,问她愿不愿意随我去拿,她高兴地答应了。
我家住五楼,没有电梯,大姐来来回回拿了好几次,帮了我大忙,我也挺高兴。
以后再遇到这位大姐,无形中更加亲近,再看到她翻垃圾箱,我笑着向她点头问好,她也大大方方地回应。
有一次,她还和我唠了一会儿嗑,说她弟媳去世好几年了,问我有没有认识的单身中年女子给她弟弟介绍一下。我答应着,也真地留意着,以后手头上若有,我肯定会给牵线搭桥的。
上岁数后,我开始变得婆婆妈妈、善解人意,原来那个性格高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半仙”,开始变得烟火气十足。
也许真的是“长大后我就变成了您”,您,就是我的妈妈。
我的妈妈喜欢和人交往,而那些人,或是卖菜的,或是捡拾废品的,或是病人亲属……总之,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或处于人生困境中的人。
记得20多年前,妈妈来我家帮着看孩子。有一次我下班回家后,妈妈告诉我,她把家里的一些废品送给那位老大娘了。
妈妈来了之后,我才留意到,有一位个子矮小的老大娘,经常来我们的生活区,在垃圾箱里翻找东西拿去卖。妈妈告诉我,老大娘家里有她体弱的老伴和痴呆的儿子。
妈妈回家后,我也像妈妈那样,将旧的书、瓶子等积攒起来,在楼上远远望见老大娘来,就冲下去,将东西交给她,这次老人就不用再去翻那散着味的垃圾箱了。
还有一件事,大约5、6年前,那时妈妈身体还好好的,还一直照顾着生活不能自理的爸爸,那一天,我和先生陪着妈妈,带爸爸去医院做核磁检查。在检查室门口,遇到了一位50多岁的大姐,她是陪丈夫来做检查的,她丈夫也是患了脑血栓,走路一瘸一拐的。
妈妈用同情的眼光看着那位大姐,一个劲地夸她长得漂亮。先生还开玩笑地说:“妈,您怎么那么爱跟陌生人说话?”
现在想来,妈妈也是同病相怜啊,爸爸还不到70岁就得了脑血栓,一步一步退化,直到生活不能自理。10多年里,一直是妈妈在照顾爸爸。
喜欢和陌生人尤其是弱者说话和交往,既是一种心情的排泄和自我的治愈,也是一种善良和慈悲的本能反应,在妈妈的潜意识里,她话语上的温暖,也能给处在困苦中的人一点能量吧。
也许是血液里流淌着相同的基因,也许是言传身教的结果,儿子从小到大,他的心一直很柔软。
儿子挺“小气”,上幼儿园时,和爷爷奶奶逛商店,想喝杯饮料,一看价格:“太贵了!”拉着爷爷奶奶就走。他又挺“大方”,上小学时,在上学的路上,经常看见一位老奶奶在捡垃圾,他就常常把身上的零花钱塞给老奶奶。
儿子很怕狗,记得他小时候,有一天晚上,我们娘俩一块儿出去遛弯儿,冷不丁碰到一只卧在地上休息的小狗,儿子吓得“啊”地一声,转身就跑。
儿子在上大学时,见学校里有一只流浪狗,怕狗的他却经常去买火腿喂小狗。后来就被小狗给粘上了,经常跑到宿舍里找他玩。
儿子在同学中也有很好的人缘。去年他上班后,我和先生去儿子所在的城市,给他收拾房间时,发现一条大花的老棉被,我一看不是家里带去的,就问他,他说在大学时因为铺的褥子很薄有点透风,家在本地的室友就回家给拿了这条棉被给他,俩人从此也成为大学里最好的朋友。
行走人世间,我们总是在得到与失去之间权衡,其实得与失是相对而言的,得即为失,失即为得。施予者和被施予者同样如此,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我们相互成就、彼此温暖。
怀有善良和慈悲,才能遇见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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