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

忙碌的工作间隙，独自到天台上去透透气。刚刚来的春天，室外和煦的阳光，倾洒到身体上感觉暖烘烘的。

我举目眺望着远方，视线越过一幢幢高楼，看到遥远的地方有村庄，感觉有点恍惚，仿佛回到了养育我的那个小村庄。

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我基本上都是在乡村里度过一段时间的。

我觉得小时候生活在乡村，长大了还是经常想念乡村，乡村的生活已经融入了我的血脉之中，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虽然璀璨、壮观、美丽，但乡村的美是它代替不了的。

因为工作的原因，每年都是寒假回家去看望父亲。今年春节期间突发新冠肺炎疫情，我只好寄住在这个工作多年的城市，无法去探望父亲。

每次奔波几千公里，和父亲匆匆相聚。时间长一点一个月，短一点二十天左右，和父亲朝夕相处。这是这些年我回家的模式。

冬天的整个村子那个静，是深深沉沉，是那个迷人。记得小时候，我们都是被此起彼伏的嘹亮的鸡鸣声吵闹醒的，父亲还能根据鸡鸣推断是时间来。现在只能偶尔听到几声不太嘹亮的鸡鸣，真是有点不过瘾。

有时候醒来，看看外面的天，灰蒙蒙的，想多睡一会儿，迷迷糊糊中就可以听到大门的咯吱声，那是父亲到外面转了一圈，大门发出的鸣叫声。想想时间已经不早了，得赶紧起床开始一天的生活。

想起在乡村的每一天，太阳刚刚露出脸来，父亲像揣着闹钟一样按时起床，都是简单地吃个早饭，通常会到村口去转一圈，回来坐在朝南的老房子屋檐下，在有点咯吱咯吱响的小木凳上，摆着雕像一样的姿势，晒着太阳，一只接一只地抽旱烟，喷云吐雾。

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时也很少言语，除了兴致特别高外，通常都是外人问话才答几句。在乡亲们眼中父亲是一个不爱说话的老实人。

我通常坐在父亲距离较近的地方，他抽烟，我看书，大多时候互相不说话。在小小的院落里，时间仿佛都是静止的，也是恬静的。我们也不需要言语来交流，仿佛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似的。

我家乡的村子在北方，吃面便是我们的日常。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习惯陪父亲吃面。有时是捞面，有时是汤面，有时是拌面，但顿顿是离不开面的。

吃完午饭，父亲还是坐在他固定的位置，看着一缕缕烟从他嘴里吐出来，一点点地在空气中散开。我知道那一刻父亲的心情是放松的，这也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说实话，旱烟味道其实不好闻。我小时候偷偷抽过，苦苦的，辣辣的，还非常的难闻。如果深吸一口，会抢的喘不过气来，再也没有抽的欲望。

曾想劝父亲把烟戒掉，也劝说过几次，但父亲依旧是我行我素。后来想旱烟已经陪了父亲一辈子了，或许旱烟就是他生活的一种方式，也是一种陪伴，加之身体也没什么大的毛病，也就放弃了劝戒父亲的念头。以前父亲是不午睡的，因为要下地干活，现在年龄大了，偶尔会午睡一会儿。

下午六点，我和父亲都会吃完面，之后父亲照例回到外面去转一圈，有时候是找个人说几句话，有时候是溜达溜达。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回来后，偶尔会看会电视，排遣一下寂寞，之后就早早地睡去。习惯于晚睡的我，也只好跟着父亲一道睡去，享受冬日这漫长的夜。

想想父亲已经八十多岁的高龄，步履蹒跚，颤颤巍巍，一步步行走在属于他的那个小乡村，过着他自己的日子，享受着他的人生。

每每想起父亲，我都不禁潸然泪下……

愿父亲像冬日的阳光一样温暖，平和，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