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年前,我57周岁那一年,和另外几个朋友一同赴西藏旅游观光,那是我第一次赴藏。就是这次赴藏让我同西藏结下不解之缘,临离开西藏时,被西藏的蓝天白云,崇山秀水彻底征服的我,暗自在心里发誓,此生只要体力、资金、时间允许,年年都要来西藏一次。此后,我接连两年时间兑现自己的诺言,先后又两赴西藏。再后来,由于众所周知的“三年疫情”的原因,有三年时间,我没能赴藏观光。今年,疫情刚刚结束,我便迫不及待的来到梦魂牵绕的西藏高原。
这一次的西藏游和前三次大为不同,其间的意外遭遇,所经历的风险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而从中所感悟出的东西恐怕若干年都得不到。
前三次我基本走的都是常规线路。第一次是跟旅行社,跑了拉萨、林芝、纳木措湖三个地方。第二次,我是一个人单独赴藏的,除了故地重游纳木措湖,主要去了后藏的日喀则和珠峰大本营。第三次,我是专程赴藏参加纳木措湖畔的徒步比赛。
这一次,我想挑战自己一把,走一趟最难走的青藏线。制定计划的时候,我先是打算从格尔木租一辆越野车,雇一个年轻力壮、经验丰富的驾驶员,穿越青藏线,到达拉萨。后来,我唯一的同伴,也是我的相濡以沫35年的妻子建议,最好从低海拔出发,慢慢适应高海拔带来的高原反应。我认为她说得有道理,便将行程改了,变成先从家乡转道成都飞往林芝,在林芝玩三天,尔后坐城际动车赶往拉萨,两天后,再从拉萨租车前往格尔木。应该说,这个计划是不错的。我们在拉萨租的车子也不错,一辆排量4.0的全时四驱陆地巡洋舰,租车公司给我们选的也是个年轻力壮而又经验丰富的司机。17日上午我们从拉萨出发后绕道纳木错湖,当晚在当雄的一家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早饭后,我们开始向格尔木奔去时,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先是藏北大草原用它那开阔大气勾勒出一幅自然清新的晨光图,继而,因为我们的车子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行驶,念青唐古拉雪山得以从不同的方位向我们展示它的不同角度的娇娆,有点儿像健美运动员秀肌肉那样。我不由想起自己第二次赴藏观光,头天晚上住在纳木措湖西边,第二天早上看完梦幻般的日出,返程回拉萨,车子行驶时所看到的清新而又辽阔的班戈大草原,情形是那么的相似,心情又都是那么得舒畅美好。略微遗憾的是,车上放的音乐和那次司机放的音乐有些不同。尽管如此,我的心情也惬意到了极点。
然而,可恶的“然而”!就在我们经过那曲城,开始向安多驰去了,意外出现了。人们常说,天有不测之风云。这个意外,以及由它所带来的、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变故,都是由天上的风云带来的。确切地说,下雪了。
这场雪下得有些特别。毕竟是高原,和我们平原就是不一样,很像我们平原夏天时下的雷阵雨。刚刚,还是一片艳阳天,转眼,天就暗了下来,灰蒙蒙一大片,像是上大雾一样。当时,我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可很快,小车玻璃上从天而降的雪花就给我这个天真的想法迎头一棒。刚发现下雪时,我还没觉得事态有多么严重,只是觉得尽管是秋季,下雪也有些早,直到车子被堵塞后我才有些紧张。即便如此,开始时,我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有多么严重,毕竟车子还在慢慢地挪动,并且,青藏公路堵车情形和我们内地不一样。在我们家乡,只要堵车,总是一辆挨一辆,大家都怕被别人加塞,后车跟前车通常只留一米左右的距离,不要说塞进一辆汽车了,一辆摩托车也塞不进去。青藏公路堵车情形和我们那儿截然相反,大约三、五辆车过后,至多五、七辆,就会有司机留下好几米的距离,专门留小车加塞。我们是小车,司机小赵又经常跑青藏线,遇到这种情况多了,积累了不少经验,他就利用这个空隙,大胆地往前超。当前面有对头车过来时,他就找一个可以加塞的地方,赶紧把车子开进去。
开始,我对大货车司机留下给小车加塞的距离不理解,仅是朴素地认为,青藏线货车司机素质高,心里满敬佩他们的。后来,当我从司机小赵口中了解到,这些大货车司机这样做,也是从自身利益和大局考虑的。遇到雨雪天堵车,大货车行走很慢,超车更难,小车块头小又轻便,提速还快,不让他们超,他们也会见缝插针,如果不留下给他们加塞的距离,很快就堵死了,大家谁也甭想走。听完小赵的讲述,我思考良久,由对青藏公路大货车司机的认可,转向对他们具有大局意识的敬佩。客观地讲,这些司机文化程度应该不会太高,可他们面对堵车的困境所表现出的善良和智慧却一点也不输给学历高的人。我从小就听母亲常唠叨,一个人不识字可以不识事不行。对于这句流传在民间无数年、充满着人生智慧的民谚,这么多年的生活实践,使我越来越认可。这会儿,青藏公路大货车司机的举动,让我更深刻地认识到这句话的睿智。这些年,由于我国政府注重教育,大学生多了。四十多年前,改革开放刚开始的时候,社会上大学生很少,中专生、高中生也不是非常多,可就是这批文化程度不高的人,硬是凭着聪明才智和吃苦耐劳精神,使得中国的经济总量翻了无数倍,由快要被开除球籍的穷国,一跃成为第二大经济体,综合实力直逼世界头号强国美国。联想到这一切,我再来看大货车上的司机,在觉得他们可亲可爱的同时,我忽然发现,这些司机和我过去所看到的或者印象中的土气、油滑、粗俗的货车司机大不一样。他们大多年轻、英俊,文质彬彬,和颜悦色,一点也没有我印象中的粗俗,自私,野蛮。面对长时间的堵车,他们没有表现出十分着急的样子,我们的车子超车行驶好几公里,没听见一句骂人的话,也没有一个司机捺喇叭,发脾气。这一切,或许与他们经常遭遇堵车已经习以为常有关,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素质之高是值得认可的,从他们身上,我们既看到中华民族的优秀美德的传承,也看到时代的进步。古语中不是早就有“仓廪实而知礼义,衣食只则知荣辱”这句名言吗?青藏公路上大货车司机的言行举止充分显示,富裕了的、进步了的炎黄子孙又开始显示出“礼义之邦”的风度。
我一边想一边和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上的妻子交流,讲着,讲着,我发现,车子加在两辆红色大货车中间很长时间不动了。我问司机小赵怎么回事,他没回答,径自下车到前方查看去了。我看他久久没有回来,也跳下车来,向前方走去。大约走了四十米左右,我看到在我们这个车道上,有一辆灰色的大货车停在那儿,一个个子不高、四十岁左右的汉子正在接受一个交通警察的责问。警察右手拿着一个驾驶证、行驶证之类的小本本,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像是在数落这个汉子。那个汉子竭力为自己辩护,一副无故的样子。听了一小会儿,我弄清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个汉子正是这辆灰色货车的司机,警察说他走反道,车子又坏在这儿,导致所有的车子都被堵死走不了。这个汉子委屈地说,我也不知道车子要坏在这儿。警察问,你为什么要走反道。汉子回答,人家走,我就跟在后面走了。警察有些生气了,对这个汉子说,你知道吗?就凭这一条,我就可以把你的本子给收了。汉子说,我知道,我咋能不知道?可我也没办法,我不是故意的。我认真观察这汉子说话时的表情,刚才的委屈进一步加剧,变成哭丧着脸,还掺杂着着急和焦虑。这个个子不高的汉子,团团的脸,人长得不丑,给人看上去,像是一个忠厚和善的人。大概是被他这副模样和话语打动,警察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大声训斥他,仅是嚷咕了几句,便指示身边的一位年轻一些的警察打修理厂电话,让他们派人来修车。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在想,这个犯了错误的司机面对可以严厉处分他的警察,敢于和他争辩,却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所表现出的举动,十分的得体。我弄不清,究竟他是伪装出的计谋还是真诚的表现?而这个警察也没过分着急上火,更没有对违章的司机怎么凶狠,整个场面表现得十分和谐,和我们内地警察对违章司机一付盛气凌人的样子很不一样。这个场面让我有些纳闷。
看了一会,我感到有些冷,便回头往车上走,刚好小赵也回来了。我把刚才见到的情况对他说了。他说我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他说的情况,让我和妻子大吃一惊。他说,青藏高原十月份就开始降温下雪,只要有雪,青藏公路就会堵车,运气好的,堵上个一、两天;运气不好的,堵上三、五天都有可能。一星期前,青藏线就堵了五天,夜里气温降到零下二十度,当天夜里就有两个人被冻死。小赵的这一席话让我心生恐惧。我猛地想起,曾经在电视新闻中看到的青藏公路因大雪堵了好几天的报道。我看了看妻子。她虽依然如平常一样淡定,但恐慌情绪还是能够感觉出来的。两个人都意识到,我们遇到了麻烦,并且这麻烦还不小。可喜的是,我们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焦虑慌张,相反,倒是十分的淡定。这次来西藏,包车从拉萨奔格尔木,挑战高原高反、翻越四座大山、穿过生命的禁区可可西里无人区是我的主意,面对突然间的变故,妻子没有抱怨我。我们俩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忽听得小赵说,有人从底下走了。我抬头向右看去,只见一辆小皮卡从我们车后猛地冲下公路护坡,飞快地绕过那辆堵在路上的坏了的灰色货车,爬上护坡,潇洒地向前奔去。看到皮卡车如此这般,又有两辆一黑一白的轿车跟着开下护坡向前奔去,小赵急了,也开着我们的车冲下护坡。第一辆黑色的轿车顺利地上了护坡,一溜烟跑了,第二辆白色的轿车四个轱辘却在雪地上打滑,怎么也走不了。大路上被堵的车子上的司机有几个跳下来帮忙,有诊断打滑问题在哪里的,有拿着铁锹铲雪的,有准备帮着推车的,还有人帮忙出主意。可能受人启发,从小车上走下来两男一女三位乘客,这时,我才忽地发现,我们待的这条路只有三米左右宽,右边是一条足有七、八米的高度陡坡,再下面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山沟。我惊出一身冷汗,来不及跟下车去查看地形的小赵打招呼,赶紧拉着妻子,两个人一同跳下车。坡上的积雪很厚,要想顺利爬上去并非易事,只好向前寻找坡不陡雪又少的地方,忽然,身后的妻子“哎哟”一声,我回头一看,她被雪滑跌倒了。我回头拉起她,又向前走了几步,看准一个容易爬的坡子,先爬了上去,尔后又把妻子拉上去。坡下的小赵见到这种情况,也不敢贸然向前,上车将车子倒了回来,瞅准大路,重新爬了上来。
还算不错,我们的车刚返回大路不一会儿,坡下的那辆白色轿车就在众人帮助下开上了坡。我们在大路上也没有等很久,在交警的疏通、指挥下,绕过抛猫的灰色货车,侥幸地驰出堵车的队伍,一路狂奔,到了安多。
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此刻已经两点半,肚子饿得直叫唤,看到路边有一家饭店还没关门,我让小赵停下车,点了两菜一汤三碗米饭,吃完后也没有休息,便又向前开去。
车子大约开了六、七十公里,又堵住了。下午堵车和上午不一样。上午警察对超车的司机不闻不问,下午堵车后,小赵刚超了两回,第三回,才超两辆,维持秩序、疏导车辆的警察便警告小赵,不许他嗐超车,吓得小赵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看着后边的小车往前超。可小赵又是个急性子的人,他不愿意就这么堵在这儿,跳下车,到前面去查看情况。
我和妻子待在车上,不再像上午那样淡定。眼见已到傍晚,如果还堵着,恐怕真的要在车上过夜了。一想到在要在车上过夜,我就有些害怕。青藏高原根本就没有秋天。此时,已经是零度以下,到了后半夜,得零下十好几度,我们车上又没有准备热水和被子,开空调耗汽油,油箱里的油能不能撑一夜,谁也说不上。我把担心对妻子说了,妻子没吱声,她可能也有这个忧虑,为了不增加紧张气氛才没回答。我们互相沉默着,呆呆地看着车窗外堵塞的车子和远处的雪山。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赵回来了,对我们说,唐古拉山山口有两辆大货车翻了,已经堵了一天一夜。我问他,唐古拉山口离我们这儿有多远。他回答说,还有一百多公里,过了唐古拉山口,还有雁石坪,沱沱河,五道梁,都是难走的地方。五道梁最为可怕。我问“可怕到什么程度?”他答“我说两句有关五道梁的顺口溜给你俩听听,就知道了。”说到这儿,他略微顿了一下,接着说“一句叫,‘过了五道梁,生死两重天’。一句叫,‘到了五道梁,哭爹又喊娘‘”。说到这儿,他又顿了一下,一脸严肃地对我们说,“再往前走,再有几天才能到格尔木谁也说不上,你们不是买的明天晚上从格尔木飞西安的机票吗?十有八九赶不上了。我有一个建议,说出来供你俩参考。”我忙问什么建议。他回答“我建议你们把机票退了,我们不往前走了,回头赶往拉萨,你们从拉萨坐飞机到西安或者郑州都行。”他的建议出乎我的意料,却又那么地让人心动。我和妻子略微商量一下,一致意见,掉头回拉萨。作出这个决定,我心里还是有些纠结的,回头奔拉萨就意味着这一次挑战青藏线,穿越“死亡之海”可可西里的失败。来西藏之前,我可是在不少朋友面前夸下海口,在微信朋友圈的《泉声悟道》里也炫耀了一番,如果格尔木不去了,一定令人耻笑,我的宏伟愿望这次实现不了,这一生,能不能实现还说不上。可想到硬往前走,极有可能堵上三、四夜,忍饥挨冻的滋味也不好受。小赵大概看出了我的顾虑,又对我俩说,往回赶,也有可能堵上一夜,究竟怎么走,你俩想清楚了再决定。难题放在我俩面前,此刻,直觉告诉我,必须下赌注了!我毫不犹豫选择往回走,即便堵,也是一夜的事,而不是两、三夜乃至四夜!小赵听了我的表态,二话没说,将车子调转回头艰难地开着。有几次,被堵得动弹不得。我已经作好了在车上过夜的准备,所以并不着急。谢天谢地,用了一个小时的时辰,终于从堵车的路段逃脱,到达离那曲最近的安多县城,找了一个有暖气的宾馆住了下来,暗自庆幸逃过一劫,没有遭受从没受过的严寒下在车上过夜的艰苦。
第二天上午,我们早早地便出发,为的是避免堵车。当然,我们也作好在来时堵车的地方又堵一次的准备,结果却又出乎我们的意料,那个地点一点儿也没堵。驰过易堵区,我如释重负,双手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司机加大油门,飞快地向那曲方向驰去。离那曲大约还有四十公里,天空忽然暗下来,刚才还在晃悠的太阳不见了踪影。我以为上雾了,哪知道,车子刚向前驰了不到一公里,雪花便飘洒起来。司机被迫降下车速。这样的状况持续了没多久,雪花慢慢变大,天空更暗了,路面变得白花花一大片,迎面开来的大车车速慢得跟人步行差不多,有的干脆停下不走了。有一辆同方向的小车不慎翻倒在路边。33岁的司机小赵已经有十几年驾龄,跑青藏线也有六、七年,如此恶劣的天气他极少遇到过,凭着精力旺盛和胆大心细,他睁大双眼,小小翼翼地驾驶车辆慢慢地向前开着。幸亏路两边每隔几百米有几个红白相间的路柱,如果不是这些指路的标志,车子有可能开到沟下。即便如此,有几次,车子险些开出大路。大雪不管开车的人多么艰难,仿佛要把装在雪库里的雪一股脑全倒下来。我担心司机小赵精力不剂顶不住,打算让他停下来不走了,可一想到,停在路边前不巴村后不着店也不是个事。我们无法知道这雪什么时候能停,可继续往前走,万一翻倒在路沟,后果不堪设想。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小赵将车子停了下来,要我俩下车看看雪景,妻子不愿下车,我赶紧说,我要下车拍照。我愿意下车,一是为了看雪景,二也是为了小赵。我猜他肯定是太疲劳了,想下车放松一下。巧得很,我们下车的地方,右边有一个池塘,茫茫雪原中只有它是绿色的,我刚拿出手机准备拍照,一阵山风将冰冷的雪花吹过来,我满脸像是被刀子割似的,双眼本能地闭了起来。我以为,这仅是阵风,吹过就好了,哪知道,山风伴着大雪无情地扑向我和小赵。我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地被冰雪击败,昂着头,睁大眼,极目向四周望去,这一望不要紧,眼前除了灰蒙蒙的大雪,耳边除了呼叫的山风,其它的什么也见不到,听不到。云不见了,山不见了,草原不见了,天地属于大雪,美白的大雪此时像恶魔一样要将我俩吞没;呼叫的山风好似怪兽的嚎叫,和雪魔遥相呼应,狂妄肆虐。瞬间,一阵恐惧将我击倒,再也没有心思欣赏雪景,狼狈地爬进车里。在雪域高原跑了六、七年车的小赵可能也没见过这阵势,逃也似地跑进车来,加了一下油门,车子重新启动,在一边银色的世界中慢吞吞地挪动着……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眼前的路清晰起来,雪好像也小了,天空有了亮色。越往前走,路上的积雪越少,小赵加大油门,将车子开得越来越快。不一会儿,雪停了,天放晴了,太阳公公不知何时露出笑脸,恶梦一般的暴风雪终于退却。到了中午时分,车子开到那曲城,我们在一个四川人开的小饭店吃了午饭,饭后没有休息,又向拉萨赶去。上高速的时候,因为冰雪没化,我们在109国道行驶了50公里以后,才被允许上高速。在路上,我们又欣赏到那曲境内那美得无以言表的雪景。景色好,心情自然就好,再加上平安、幸运穿越暴风雪后的喜悦,我的情绪不是一般得好。借着好心情,我和司机小赵聊起青藏线的大货车司机来。我对他诉说了自己对长年奔跑在青藏公路上的大货车司机素质之高、大局意识之强的看法以及敬佩之情。“这些司机的优秀不止这些,他们还特别能吃苦,”小赵接过我的话题说,“过去,生意好,竞争不激烈,一辆货车大都是两个司机,如今,车多活少,又不给超载,老板一年再花十几万雇一个司机,刨去车本金和修理费、油钱什么的,赚不到多少钱。”我问,“一辆车一年能赚多少?”小赵回答,“正常情况下,一年也就赚二十来万,刨去各种本钱,能落十来万就不错了,如果发生意外,比如恶性交通事故,还可能赔钱。”我说,“这些司机真不容易,昨天两次堵车,我看他们一个个都笑咪咪的,一点儿着急、生气、抱怨的样子都没有,和我们那儿的司机真不一样。”小赵笑着说,“他们堵车堵习惯了,每个司机都把做饭的电饭煲,夜里盖的棉被带在车上。”我又问,“他们还带菜吗?”小赵说,“主要带快餐面,也有从家里带些熟饭熟菜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其它的他们不会太讲究。”听到这儿,对这些大货车司机的崇敬之情又一次升起。中国这几十年之所以发展那么快,搞的美国人恨不得一棍子打死我们,除了精英们的指路、带路的贡献,无数像青藏公路上的大货车司机同样功不可没。伟人毛泽东说过,“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如果我们认可老人家的观点,就应该承认,这些大货车司机是另一类的英雄,掌声和鲜花首先应该献给他们。
说话当口,车子不知不觉驰进了拉萨城。快要到机场的时候,机场高速公路两旁的雅鲁藏布江和两岸那独有的球形树冠柳树以及白色的沙滩,又为我们描绘出秋的图画,和上午的鹅毛大雪、下午的连绵的雪山形成鲜明对比,展示着不同的季节特点。此情此景,让我不由得想到,我真幸运,一天时间里能看到两种季节的景色,尽管吃了旅途劳顿之苦,经历了不少的担惊受怕,我毫无怨言,更不后悔。虽然折戟青藏路,没有实现穿越可可西里无人区的梦想,可这两天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所得,即便花再多的金钱也难以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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