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曾国藩,出生于湖南长沙府湘乡县杨树坪村(今娄底市双峰县荷叶镇)。清代著名的军事家、理学家、政治家、文学家。居晚清“中兴四大名臣”之首,湘军创立者和统帅,官至两江总督、直隶总督,武英殿大学士,封一等毅勇侯,谥号文正。他还是晚清散文“湘乡派”的创立者。
曾国藩到底有多厉害,从近代两位历史名人的评价可见一斑。毛泽东说:“愚于近人,独服曾文正。”,一个“独”字,赞赏之情,溢于言表;蒋介石对曾国藩的崇拜更是五体投地,床头常年放着曾国藩家书、日志,并叮嘱儿子时常温习,有时还直接给儿子指出该去读《曾国藩家书》哪一页。
曾国藩以汉族书生领兵,成功镇压太平军而封侯,最后得以善终,这在风雨飘摇、内忧外患的晚清,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2.
总的来说,曾国藩的成功,可以归因为两方面:一是其识人用人的本领,二是其“内用黄老”的谋略。
前者可见曾国藩留下的《冰鉴》,这是一般人都可以了解的,并能在生活中应用起来的;后者则是《曾国藩家书》,这就需要耐心地去细细品味,看似朴实无华的话家常,实际上包含着深刻的为人处事、齐家治国的道理。
曾国藩研究专家、著名学者唐浩明说,《曾国藩家书》是一个思想者对世道人心的观察体验,是一个学者对读书治学的经验之谈,是一个成功者对事业的奋斗经历,更是一个胸中有着万千沟壑的大人物心灵世界的袒露。
3.
后来有人从曾国藩所著的《冰鉴》、《家书》中,整理出曾国藩的识人用人之道,概括为八字诀:广收、慎用、勤教、严绳。
广收,就是广泛延揽人才;慎用,就是量才取用,务求慎重;勤教,就是经常进行督导和教诲;严绳,就是立法度,上规矩,严加管束。
人才经“广收”而济济,又因“慎用”而得所,辅以“勤教”和“严绳”,自然完善无虞,尽收事业兴旺之利。
4.
曾国藩主张对待人才就应当留心察看,分别正邪,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来判断一个人肚子里究竟有多少货,将来可以有什么作为。
曾国藩无时、无地不注意观察人才,并将其优缺点一一记录下来,以备日后参考和应用。
一天,曾国藩的学生李鸿章向他推荐了三个年轻人,然而曾国藩当时没在家。黄昏的时候,曾国藩才回府邸,家人立刻迎了上去,低声告诉曾国藩,李鸿章推荐的人已经在庭院里等待多时了。曾国藩没有做声,只是挥挥手示意家人退下,自己则悄悄走了过去。
一段时间后,曾国藩把三个人叫屋内,和每个人简单聊了几句。聊完之后,三个年轻人便退了出去。曾国藩对李鸿章说:“脸上长麻子的那个,定会有大成就;高个子那个也还凑合,唯独那个矮子,前途有限,只能做个道员。”
李鸿章有些不解,曾国藩进一步解释说:脸上有麻子的那个在庭院里等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却不焦不躁,竟然还有心情仰观浮云,就这一份从容淡定便是少有的大将风度,更难能可贵的是,面对显贵他能不卑不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且很有见地,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委以重任。
高个子的那个在庭院里等待的时候,便仔细打量大厅的摆设,刚才交谈的时候,明显看得出来善于投人所好,由此可见,善于钻营,有才无德,不足托付大事;
至于那个矮子,当我正对他们的时候,则规规矩矩,我一转身便放松下来,况且遇事唯唯诺诺,谨小慎微,沉稳有余,魄力不足,只能做一道员罢了。”
李鸿章听了,对老师慧眼识才的本领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年,年轻气盛的李鸿章就在曾国藩的考验下,碰了好几次钉子后,才被委以重任。而那三个年轻人后来果然如曾国藩所说的那样,麻子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台湾首任巡抚刘铭传,高个子是张树声,做到了两江总督。至于那个矮子,真的只做到了道员。
5.
曾国藩辨识人才的法门,被许多人视为相面术。其实,曾国藩察人与民间看相是不同的,或者说是小同大异、形同实异。
《冰鉴》相人口诀:
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
功名看气概,富贵看精神;
主意看指爪,风波看脚筋;
若要看条理,全在语言中。
其要义在于,通过人的外在形态来体察其内在的精气神,从而由表及里地洞悉其心地和志趣。目的在于看透人之后再用人,避免盲目选人、糊涂授权。曾国藩察人,并非全凭相貌,他更善于在日常生活中“听其言量其心志,观其行测其力,析其作辨其才华,闻其誉察其品格”,通过日常的细节小事来做出对人的判断。
曾国藩任两江总督的时,因为广招天下的人才,有人向他推荐了刘锡鸿和陈兰彬。此两人都是当时很有名的文才。曾国藩同他们交谈后说:“我看刘锡鸿满脸不平之气,恐不得善终。”即说刘锡鸿这个人牢骚满腹,认为自己怀才不遇,对什么都看不惯,不懂尊重人,不善和人相处,恐怕今后没什么好下场。“陈生稳重,可官至三四品,”即陈兰彬这个人好一点很稳重,他以后可以升到三、四品官。但是他比较平庸,太小心慎得,不会有大作为。
后来曾国藩去世后,刘锡鸿被清廷派到出使西洋各国。郭嵩焘是正使,刘锡鸿是副使。但刘锡鸿看不惯郭嵩焘,认为自己才是天下最能干的人。于是处处同郭嵩焘过不去,老是写信告郭嵩焘的状,甚至连主持外交的李鸿章他也看不惯,认为李鸿章也很愚笨,也告李鸿章的状。李郭是当时清廷最重用的人,李鸿章正主持着清廷的军国外交大事,清廷怎么会相信他的话?于是便把刘锡鸿调回国。回国后他仍气愤难平,更加出言不逊。见一个人骂一个人,搞得人人都躲他,到后来他请客吃饭没有一个人赴宴,最后郁郁而死不得善终。
陈兰彬办事很稳重,做事认真踏实,文笔也很不错。中国的第一批小留学生就是陈兰彬亲自带到美国去的。但是他太小心慎为,为人不肯随俗浮沉,事业上没有新的创建,没有大的作为,虽然后来当了三品官,但在功业上没有大的建树,平庸而终。
曾国藩的预言非常准确。
6.
尽管曾国藩不拘一格地选拔人才,但在人才任用上却慎之又慎,并有一套严格的标准和要求,即以道德品性为重,弃用那些官气重、心窍多、投机取巧轻浮的人,选用那些能吃苦耐劳、务实肯干的人。
他认为:才德不可兼得以德为重,好利之人不可重用;表现欲过强的人,不可久用;有大才而性格偏激之人要慎用;标榜主动吃亏之人要慎用;才高德薄名声不佳者、才德平平升迁太快者、个人不愿出仕者均不可推荐。
在湘军初期,曾国藩把塔齐步推崇到手下第一的重要位置。按道理,要说从知识分子的共鸣上,他跟罗泽南早就是知己;从儒家知识分子的信仰上,他更推崇“忠义血性”的彭玉麟。
塔齐布不论从哪方面都比这两人差远了,他是一名满族将领,而且还是绿营,曾国藩怎么会对他这么重用呢?
曾国藩是一个做事极讲究布局的人,他从开始就没想只办个一般的团练,就算是办团练跟其它省的也不一样,规模都要大得多。他这个人做事,不做则已,一做就是大手笔,所以办团练到创湘军那是早晚的事。
但要办起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来,就要面临一个清王朝两百多年来一直要担心的问题——满汉相防。满人一直都不放心汉人领兵,所以就是汉军的绿营,主要的军事负责将领也一般都是满族人。
曾国藩要办湘军,全是汉人知识分子为主,要是一个满人也没有,朝廷怎么信得过你呢?但一般当时满族将领又都是纨绔子弟,人才都算不上,又怎么能用呢?所以,难得有塔齐步这样一个人,曾国藩就极为推崇,很是倚重,就可看出曾国藩用人上的精明与慎重,他在布置棋局,而塔齐步这一着在他那儿要发挥的作用绝不只在于眼前,而是于长远。
可惜,塔齐步太能打仗了,所以死得太早,曾国藩固然因为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而痛惜,但同时也为自己的这一着好棋的丧失而痛惜。后来,果然不出曾国藩所料,满人主政的朝廷对他时时小心提防,再找塔齐步这样一个含金量高的棋子,就不那么容易了。
7.
同样,推崇罗泽南也体现出曾国藩用人的过从之处。
曾国藩开始用罗泽南的时候,从来没把他当自己的下属看,因为罗泽南比自己年龄大,出道也比曾国藩早,所以曾国藩虽然名义上是湖南团练大臣,但一直尊称罗泽南为兄,并说罗泽南才是湘军的创始人。
当然,曾国藩这么推崇罗泽南也完全是发自真心的,这样一来,他就死心踏地跟着曾国藩。因为罗泽南作为湖南当地最有名的知识分子之一,所以他的学生、他的弟子,以及他影响所及的一批读书人,也就都聚拢到了曾国藩的周围,这些人都成了湘军中的骨干。
在罗泽南罗老师的影响下,其弟子也都以曾国藩为师。后来罗泽南强攻武昌战死之后,罗泽南的那些弟子就只认一个曾老师了,像湘军大将李续宾,在曾国藩离开江西战场回老家守父丧,一直在跟咸丰皇帝斗气,连兵部都调不动他,他还是只听已经辞职在家的曾国藩的话。
曾国藩对其德意门生李鸿章的谆谆教诲,体现了他的“勤教”的一面;容不下号称最有才的湘军早期统帅王錱了,说明了他对人才的“严绳”。
做到唯才是举不容易,做到用当其人、用当其事、用当其时、辛勤教诲、从严砥砺就更难了。
历史上众多用人失误的教训告诉人们,与其铸成大错扼腕于后,不如详察德能慎用在先,再辅之以教导和约束。
8.
能进不能出,能上不能下,人才培养断层、无有效的激励措施,已然成为官场或职场的积习和顽疾。
曾国藩的“广收、慎用、勤教、严绳”原则,在今天仍然有思考和借鉴的意义,我们仍然能从中吸取丰富的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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