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的衣服!爸,你的衣服!我飞快地拿着衣服想要给父亲!但是,父亲却越走越远,我怎么也追不上!
这是一个梦,这个在儿时的记忆当中也时常出现!我常想写关于这件黄泥衣的故事,但害怕自己的文字,写得不好!不过这两天,突然生出了些许勇气!总该写一写,关于黄泥衣,以及黄泥衣跟父亲的故事!
这件黄泥衣,还是母亲出嫁时,送给父亲的!在记忆当中,黄泥衣刚开始的时候,也并没有沾满泥土!而是后来,沾满泥土,久而久之也洗不掉了!就这样,这件衣服就被我称为黄泥衣了!
我家姐妹三人,在我上小学时候,还没有实行九年义务教育!记得每次开学,家里都没钱交学费,不得不去学校求着老师们,让缓缓再交学费!一开始,只有我一个,后来是我们姐妹三人!老师们也开始为难了,学校就有点不太同意了!记忆当中,父亲小心翼翼地说着好话,承诺着一定会尽早交上学费!
那时,还不太懂事的我,常看到父亲把黄泥衣搭在腿上,坐在大门口抽烟!那时的我,有些怕他,因为他经常打我们!我只敢偷偷在门缝里望着,数他到底抽了多少根烟!当然,还有不能明白,烟这东西到底有什么魔力,我也想尝尝!
后来父亲,独自去了汉川借了一些钱批回来一些藕苗,听母亲说那时父亲借了不少钱!之后,我们基本上很少见到父亲在家,只能去藕田里才能见到他!
有一天很晚的时候,母亲让我喊父亲回来吃饭!我很不情愿地走到父亲的藕田,因为蚊子很多!我看到父亲,一个用黄泥衣拍打着蚊子,坐在田间呆呆地望着!我心想,这有啥好看的!
走近父亲,我还是鼓起勇气问出自己的疑问!平常父亲很少跟我说话,但这次他却跟我说了很多,直到我现在还记得父亲说的一些话!他说:"我为什么一直望,因为这些苗,能够让你们多认一个字,就多认一个字,我也高兴!有了他们,热天我就可以去买藕了,开学你们学费就有了!不求你们出人头地,只希望你们能多认一个字就够了"!说完,他又用黄泥衣拍了拍身上的蚊子!
父亲的话,我似懂非懂!但不知为何,那一刻,我感觉父亲眼里有些不一样!我一直觉得脏兮兮的黄泥衣,好像也不那么难看!因为之前,母亲让我洗父亲黄泥衣的时候,我还想偷偷扔掉!
父亲后来种了十几年的藕,一直等我们三个大学毕业后,他就没有再种了!他不仅种藕,也种了快二十亩地,跟母亲两个人!那时他经常把黄泥衣搭在肩膀上,用来背稻谷!有时我在想,他这辈子到底背了多少袋谷呢?他应该没有数过,但应该不少!因为,那件黄泥衣都被磨破了好几个洞!
他经常说,他不辛苦,只要我们能去学校多认一个字就值得了!他希望我们学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他不用我们考大学,能多认几个字,出门不迷路就好!那时,我还笑话过他,太小看我,我一定能认很多字,保证出门不迷路!
后来我真的能够认很多很多字了,我考上了大学!但是,他没有去送我!我去学校报道时候,他正穿着黄泥衣,在地里忙活,那是最忙的时候!我跟他说,我可以自己去报道,虽然我也是第一次
一个人出远门!但我没有害怕,因为我已经能够认很多字了!
他用三轮车把我送到镇上的车站,把行李递给我后,把黄泥衣往肩上一甩,说没钱就给家里打电话,就匆匆走了!没有像其他父母一样那么担忧,我在想他是惦记地里的农活,还是因为我告诉过他我已经可以认很多字,不会迷路了!
我们姐妹三个上大学,父亲都没有送过,因为农忙!但我知道,他从没有去过大学,不知道大学长什么样!我想,他应该是想去送我们的吧!
这件黄泥衣,跟着父亲把我们三个人送进了大学!他在夏天的晚上,父亲会用它来拍拍蚊子!背谷子时,父亲会用它垫在肩上!挖藕时,父亲会穿它去挖藕!买藕时,父亲会穿它去卖藕……父亲经常穿黄泥衣,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母亲送给他的!
后来,这件黄泥衣真的破得不能再穿了,就被母亲扔掉了!但是有时在路上看到这样跟黄泥衣类似的衣服,我都会想起父亲那件黄泥衣!
而在梦中,也见过一两次!虽然普通破旧,但它却如一件铠甲,陪着父亲对抗着生活的挑战,保护着他的孩子们!陪着他在生活的缝隙里,看到一些期望和前行的力量!也让他的孩子们,能够多认一个字,再多认一个字,不会迷路,有机会看到外面的世界!
黄泥衣,现在的我大学早已毕业了!我已结婚生子,有了一份很好的工作!我去看了比自己家乡更大的世界,当然,我没有迷路!现在的我,真的很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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