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犯焉识》手上的欧米茄

《陆犯焉识》手上的欧米茄

严歌苓的长篇小说《陆犯焉识》，因由张艺谋导演改编成电影《归来》而广为人知。电影只是选取了这部3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中的某段场景展开而来，原著虽然冗长，可其中一些看似不重要的细节却意味悠长。

百度对这部小说的评价是这样的：“在该书中，严歌苓将知识分子的命运置放在20世纪中国历史和政治变迁这个大背景上，写出了一曲政治与历史夹缝中的人生悲歌。对知识分子而言，其人生悲剧表面上是源于对自身所处时代、政治的误读，但本质上是源于个体精神的独立及对自由的坚定追求。陆焉识悲剧的人生，演绎了个人在历史洪流中的渺小与无奈，以及知识分子在政治和苦难的困囚驯化中的精神抗争、蜕变、坚持。”

主流评价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关键词：知识分子、政治社会、时代背景、个人自由、冲突与无奈。我倒觉得，作为长期生活在美国的作者，严歌苓在描写同样具有留美经历的陆焉识时，可能更想表达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糅合于同一个人身上的那种感官上的冲击。

欧米茄是瑞士著名手表，象征着精致、完美、专业。陆犯焉识戴的是一块白金欧米茄，这样一块上乘的手表是冯婉喻卖掉一颗祖母绿买的，并且把它偷偷地塞到丈夫陆焉识的枕头底下。这块白金欧米茄从1936年被戴到他手腕上，一直戴到1960年年底，经历了生活的巨变，养出三十六度五的体温。“好金子是温暖的，遭主人遗弃一年，从谢队长那里回来仍然温暖，冰冷的手指头攥上去，一会就被它捂过来了。老几一面喝浮动着五六片菜叶的甜菜汤，一面感觉着囚服兜里的表，隔着又厚又硬的再生棉布、再生棉絮，它丝丝的走动也是一份细微的循环，细微的生命。同室十个狱友在油灯的光晕中晃得满空间是黑影子，却不妨碍蹲在铺头的老几凝神感受怀里那丝丝丝的微小搏动。”

这块白金欧米茄对于陆焉识来说，已经不是一块看时间的表了，它是婉喻的礼物，是曾经生活的纪念，是精致生活的标志，是他分裂的前半生和后半生之间的联系，是现在能证明他曾经拥有过的生活方式的唯一信物。他小心保护着这块欧米茄，就像保护着他对未来生活的希望。他凝神感受着这块欧米茄的搏动，就像寻找过往日子里残存的一丝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