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人间词话本编
三一 东坡与白石
昭明太子称：陶渊明诗“跌宕昭彰，独超众类。抑扬爽朗，莫之与京”。王无功称：薛收赋“韵趣高奇，词义晦远。嵯峨萧瑟，真不可言”。词中惜少此二种气象，前者惟东坡，后者惟白石，略得一二耳。
译文
昭明太子说：陶渊明的诗“放纵无拘而又彰明昭著，在词苑中可谓出类拔萃。而且抑扬顿挫、爽朗明快，这也是别人所不能匹比的”。王无功说：薛收的赋“韵味及情趣既高又奇，而辞义则既隐晦又深远。所谓高峻与凄寂兼备，达到了纯真的境界”。可惜词中少有这两种气象，只有东坡与白石，一个像陶渊明，一个像薛收，约略得到他们的一二妙处。
笔记
王国维先生此节所说评论了苏东坡、姜夔（白石）、陶渊明、薛收的词，而批驳了萧统太子和王无功的说法，推崇苏东坡和姜夔的词。
附注
（1）昭明太子：萧统，立为太子（502），未即位而卒，谥昭明，世称昭明太子。《隋志》有文集二十卷，已佚。现存《昭明太子集》（系后人所辑）及所编《文选》。昭明太子《陶渊明集序》云：“其文章不群，词采精拔。跌宕昭彰，独超众类。抑扬爽朗，莫之与京。横素波而傍流，干青云而直上。语时事则指而可想，论怀抱则旷而且真。”（据《陶渊明集》）此言其辞兴婉惬也。
（2）陶渊明（365或372—427），一名潜，字元亮，私谥靖节，浔阳柴桑（今江西九江）人，东晋大诗人。
（3）王无功：王绩（585—644），字无功，绛州龙门（今山西河津）人。唐代诗人。王绩评薛收赋，即《白牛溪赋》，评语载《答冯子华处士书》。云：“吾往见薛收《白牛溪赋》，韵趣高奇，词义旷远。嵯峨萧瑟，真不可言。壮哉！邈乎扬、班之俦也。高人姚义常语吾曰：‘薛生此文，不可多得，登太行、俯沧海，高深极矣。'”此数语，言其骨之奇劲也。刘熙载《艺概·赋概》云：“王无功谓薛收《白牛溪赋》‘韵趣高奇，词义旷远。嵯峨萧瑟，真不可言’。余谓赋之足当此评者盖不多有。前此其惟小山《招隐士》乎？”
（4）薛收：薛收字伯褒，唐人。
（5）东坡：苏轼，见本编二九则附注。
（6）白石：姜夔（约1155—约1221），字尧章，人称白石道人，饶州鄱阳（今属江西）人。南宋词人、诗人。有《白石道人诗集》《白石道人歌曲》。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