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在
永镇地处Ill北蓬广岳三区交界地带,四面环山,有一狭窄水道至北而南穿行,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粮草丰足。至民国十五年,四川军阀杨森坐守永镇,辟为行宫,统率兵马,嬉戏妻妾。几十载风云变换,至今留下纷纭传说。
本文所述轶事主人公张朴健在,现年83岁,x市政协委员。人们对他的传说大多云里雾中,不知根本,为此我走访了张老。
民国十五年,我随杨森军进住永镇,时永镇房屋破烂,但地势易守难攻,于是大兴土木,筑桥修路,建军马场,土牢,刑房。
我任二师三连副连长。连长杨文玉,杨森远房侄儿。三连乃杨森嫡系,深得杨森器重,东征西讨,屡建奇功,杨森更是视为心腹,喜不自胜,直至败退孤岛台湾还恋恋不忘。
一日,杨文玉连长解着犯人从兵马场经过,我远远地看着。兵马场躁动起来,言传是共党,前来策反杨连长,结果被杨连长关了起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拷打用刑的任务交给了我。我看这个衣衫破烂,但很整齐,脸部有伤,但不显贪生怕死状的人惊了一下,是条汉子,我想。
于是开始了一场对他对我都至关重要的对话。
――叫什么名字?
――站不改姓,坐不更名,刘光荣!
――你是来策反的?
――不是!
――你是怎么落入我们手的?
――救一个善良的姑娘。
――是你未婚妻?
――不是!
――那又何必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懂。
――我没有良知了。我们就是除暴安良,保一方平安。这不叫良知?
――扶贫济困,惩恶扬善,让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这是每一个正直之士的天职。
――你们共产份子想用甜言蜜语来打动人。
――你错了,我既不是共产党的说客,也不是国民党的信徒。我乃江湖之人,四海为家,施行善德而已。
――原来是佛教徒。
――你又错了。为什么要参加这样或那样的组织和宗教,给自己戴上无形的枷锁,生为自由人,四海为家,为民为善,何不乐哉?
――来人。居然给我传道。
――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整个刑房,回荡在永镇的上空。面对烙红的铁爪爪,他仰天长笑。绝了,这个人怎么这样让我心动,我想,二十多年前,自己不是也这样离开父亲母亲的墓地,在为他们流尽最后一滴泪的时候云游四海,闯荡江湖吗?自己不是也发誓杀绝天下污史,除暴安良?眼前的这个人不正是当年的自己?为一位善良的姑娘,自己手背上的伤疤还在。那姑娘要终身回报,嫁我为妻,但我回绝了,她那时的盈盈泪水,一个弱女子感激呼唤的热泪竞使我这血性男儿潸然泪下。“你去吧,我要找到人间公里”,挥泪送别遭受凌辱的弱女子只身天涯角。
护国战争中,在危险中救出杨森,由此被待为上宾,如今虽为副连长,可在军中的位置谁又能憾动。一次杨文玉要处罚一个兵土,还不是我在军长面谈了那青年土兵的不幸遭遇,万望海涵,将军欣然放弃了处罚。
――到死时笑吧,现在你还是准备如何去死好了!
――哈哈哈,大夫丈,死而死矣,死而无憾。
“用刑”我一声呵斥。几个土兵将烧红的铁爪烙进了他的手臂,刘光荣手臂上鼓起了几个水泡泡,他没有流一滴泪水。
二十年前,为救一个弱女子,上演的是相同的一幕。
我疯狂地喊了一声:住手。几个士兵和刘光荣都望着我。“你们下去吧,我单独审问”,几个士兵懒懒地走了。刘光荣疑望着我。“好汉,如今,我还你自由,怎么样?”“嘿,收起你那一套吧。”“真的,我要放你,看到你,我想起了自己。”,刘光荣盯着我。“你是怎么被抓住的?”“嘿,你们的土兵强欺民女,抢粮占地,无恶不为,天下那有这等公理”“你要寻找公理?”“不错”“寻得到吗?二十年前,我和你一样,天涯海角,何处有真理,公理又是怎祥的呢?”
“公理,就是国泰安民,人人太平富足,婚嫁人伦,幸福而美满”
“就是为此,我才作了连长,东征西讨,战老表,战刘湘,战刘文辉,如今进住永镇,训练兵马又去征战那杀人不眨眼的共产党。”
“可你们强夺人家妻女,杀人放火如何解释?”
“那么你们军长妻妾成群,搜刮民财,滥杀无辜,你们却蒙在鼓里。”
“好汉,息怒。如今,我愿成全你们,你们去安居乐业吧”,刘光荣沉默着。“快走,不然你走不脱了。”“杨森会放过你吗?”“你们走吧,我有办法。”,刘光荣走了几步回头望我,是感激是疑惑很难说清。
刘光荣走之后,我叫来几个亲信制造了犯人已被用刑至死于昨夜葬于东山的假象。
不久,在永镇附近,共党活动猖厥,有人发现头目竞是不久前被捉的要犯刘光荣。
杨森传命查处此事,杨文玉多施诡计,逼土兵承认事实真象。我于当夜逃走,土兵当夜被杀。杨森知道原委大发雷霆,传令通辑张朴,但我当时己逃往华莹山去了。
永镇战火霄烟不断,刘光荣派人四方寻找我,都不见踪影。刘光荣领导的川东游击支队经常骚扰杨森,使其在永镇坐立不安。杨森在永镇四处伏兵,刘光荣的游击队神出鬼没,左右袭击,杨森穷于应付,精疲力竭。
不久杨森调任重庆市市长,蒋介石问起此事,杨森面带羞色,低头不语,被蒋介石娘希匹地骂了一通。
杨森派出特务四处追踪我和刘光荣,一无所茯,最后怏怏不快地去了台湾。
刘光荣作为广蓬县委书记己退休。后来有人问,当时为什么要救他,我只是觉得他很象自己的过去,当时,我对共产党不甚了解,只知道共产党是杀人狂,六亲不认,共产共妻,不讲人伦道德。救他出于一种对自我的依恋以及共产党人的气节的感染。
我离开了张朴老人,来到永镇,寻觅旧迹,只留下了巨大的兵马场,如今已作为农贸市场,永镇上空的阵阵杀气与阴影早已灰灰烟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