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母亲

Grandm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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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和我一起做的乐高花）

温暖的故事会给予你力量

温暖的人

会把痛苦变成舒适的风

我的外婆

便是那个牧风人

（中秋节和外婆的合照）

18岁以前，我的母亲便是我的外婆，或许这样的说法很难懂，但是外婆对于我来说，她就是母亲。

因为父母工作原因，我出生两天后便一直跟着外婆，小的时候父母很忙，几乎忙到不怎么来看我，所以也导致我小学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父母，我以为别的孩子和我一样，身边也会有一个外婆带着，知道后来我被班级的几个女生校园暴力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有父亲母亲。

我面对这样的回忆并不觉得遗憾或者难过，因为我的童年是“几乎没有记忆”的，一两岁的回忆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模模糊糊的只记得我和隔壁屋的女孩一起洗过澡，玩过水，记得外婆背着我耕过田，割过麦子（毕竟太阳都是照到我身上嘛，还是挺热的），后来发生了什么就记不起来了。后来我们出了县城，在县城里租了一个单间，我记得当时的租金是100元，搬到那里之后，周末父母会带着哥哥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那会的环境很差，房子里连厕所都没有，我又很怕黑，所以外婆晚上都要带着我去公共厕所，印象深刻的一次是冬天，已经很晚了，但是我突然想拉肚子，就摇醒了外婆，我在厕所里拉粑粑，外婆便守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我就开始想东想西，如果我大胆点，或者如果我是个男人就好了。

60多岁的她，天天要面对我这个小屁孩，拉屎拉尿要负责把我衣服洗干净，摔了碰了要负责给我上药洗澡，功课不懂要去拜托周边邻居帮我补习。

回忆起来最难受的还是初中那会，小学毕业之后我从县里转去了市区的学校读初中，市区的人大部分都说粤语，而外婆不会讲粤语，出去买菜的时候便是她最困难的时候，但是因为我们早中晚都得吃饭，所以外婆的困难便增加了三倍，外婆回忆起那段时间的时候也叹气，她说在出租房里没有电视看也不认识别的人，想出去交朋友自己又不会说粤语，常常在房里一呆就是一天，容易把人逼傻。

那段日子熬过去之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外婆靠自己，学会了说粤语，还认识几个菜市场的老板。我觉得很惊讶，一个老年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不仅生存了下去，还活成了自己的世界。

（外婆登上莲花山很开心）

除了这些之外，外婆偶尔也会和我回忆一些以前的事情：

有一个晚上进贼了，但是家里只有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的，后来她灵机一动喊了一声我爸的名字，贼人听到以为家里有男人，就匆匆忙忙翻窗走了。

有一次外婆来幼儿园接我，因为是期末，所以得把被子拿走，拿被子的时候，外婆才发现我被幼儿园的老师区别对待了，因为我的床位在教室厕所旁边，别人的床位都在窗户附近，教室中间。外婆拉着我骂了一顿幼儿园的老师和园长，后来我的床位才挪回了正常位置。回到家，外婆问我为什么不说这件事情，我说老师让我睡哪我就睡哪，没想这么多。外婆突然流泪说，幼儿园的老师每天看都是我来接你，以为你爸妈不在身边，所以才这样对你，你以后如果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你记得和我说。我点了点头，那会不知道外婆有什么好哭的，可是长大了回想起，自己也难免有点心酸。

（在邓小平雕像前的三人合照）

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它充斥我和外婆的心，不过有幸的是，后来家庭的发展不错，我也认识了很多善良的朋友，面对这样模模糊糊的童年，我后来也只是一笑而过，我很感谢遇见的所有人，很感谢自己的人生是先苦后甜，很感谢自己可以选择性遗忘某些痛苦的回忆，当然最感恩感谢的是我的外婆。

（思考中的外婆）

在某次聊天的时候外婆和我聊到她的童年，对于父亲母亲，她的印象好像也不是很深。

很小的时候外婆就卖给一户地主做童养媳，小小的年纪就开始做很多家务活，外婆和我说，那会做人真的很难，冬天里不管多冷，都要起来干活，有的时候还不给饭吃，做不好还要挨打，女人来月事也不管你这么多，而且那个年代没有卫生巾，大家都是裹布的，因为冷，血都凝固在布上面，走路会割到大腿内侧，但是因为没有反驳的权利，外婆都是忍着痛完成所有的家务活。

后来外婆和地主的儿子结了婚，而儿子也子承父业，成为了新的地主。

外婆说这辈子虽然吃尽了苦头，又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但是外公却真的是一个好老公。

外公对外婆很好，知道外婆想学写字，就送外婆去了私塾，找老师给外婆上课，读书。知道外婆暂时不想生孩子，平日里都是分房睡的。外婆回忆这段的时候眼睛含着泪，因为在她看来，这个男人或许是她青春里的一道光。

后来外公娶了一个当家主母，主母的地位自然要比童养媳出身的外婆高，当她知道外公给外婆找老师的事情，一气之下跑去外婆的房间，把外婆练字的字帖和书籍全部撕烂烧掉，也警告外婆不要痴心妄想，改变自己低下的地位。后来“地主革命”，外公被活活打死，外婆也被主母赶出家门，这段婚姻也就过去了。

每每谈起这段回忆，外婆总是饱含热泪，她说，有的时候真的很想念外公，这么好的一个人却因为身份而走了，中秋节我接她来深圳的时候她还说睡醒的时候在床边看见穿着军服的外公向她敬礼。我看着她，突然想起一句话：过往成云烟，云烟在心中。

（在按摩椅上按摩的外婆）

如今已然山河锦绣，国泰民安，很多时候外婆口中已不再说悲伤的过去，她乐观、勇敢、可爱使得她收获了很多小姐妹（当然，这样的性格也“传授”了给我），生活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这句话莫名其妙适合她。

我也将用一生，报答你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