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凤英羞怒寻短见 移情别恋光棍汉
李柱和凤英两口子架势做粮食购销生意比青山早,但做的成效差青山一大截儿。 老百姓那话:做生意得说话算话,吐口唾沫是个钉,不能光耍嘴皮子。李柱是个老实人,凤英有时候“嘴上抹油”让人感觉油嘴滑舌不实诚。她有小九九,乡亲们心里也有把小算盘。压级压价大家虽不明说,心里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乡亲们有时卖粮舍近求远就是求个物有所值。曾几何时凤英两口子的生意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但有一个人,是凤英她两口子的忠实客户,不管是夏粮或秋粮,留了自己食用部分剩下的都卖给凤英她们。也许是凤英长得好看,也许是她说话的声音好听,也许这里的磁场对他有强烈的吸附力,他看凤英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许和欣赏。他就是独杆光棍崔文举。都说他是信球,凤英感觉他算账倍儿清哩。
田园有时抱着孩子去找凤英姐玩,很是为她生意冷清着急。说: “凤英姐,你咋恁倒霉哩,卖粮的从你门前走就把你的门隔过去了,真邪门了!”
凤英问:“青山的生意咋样?”
“还可以吧!忙得放屁的空都没有,快忘了俺家的门朝哪儿开了。俺家的宝蛋儿就不认识他爹了。”
田园并没有夸张,赶到季节,半晌午卖粮的排队。验级、过磅、开码单、结算忙得青山头重脚轻脑袋大。憋屎、憋尿是常事。拉屎拉尿就得小跑步。来不及找茅厕,林边地头随处释放。知情者不怪,不知情者还误认为他是流氓傻蛋哩。有一次,正是收粮高峰,可能是吃饭不卫生,青山开始肚子隐隐作痛,他坚持住,越来越痛,他揉揉肚子还坚持住,想拉肚子,肚子疼得眉、眼、嘴都扭曲了。就给跟他雇来帮忙的“呱呱嫂”说:“呱呱嫂,。你先招呼住,我去方便方便。”但没走到地方实在憋不住了,褪了裤子哗啦一声巨响,幸好收粮穿了工作大褂,遮住了私处。
呱呱嫂,姓马,名玉兰,本村人,二十七八岁,大个,肤白丰腴,薄嘴唇,白狐眼,长相不错但命似黄连。男娃三岁时暴病夭折,去年丈夫到城里盖楼房出事故驾鹤西去。但她性格开朗,就像三九天压在冰雪下的菜苗,日出雪融,又青葱滴翠了。
他看见青山的狼狈像,“哈哈哈”笑得前俯后仰给青山开玩笑地说:“青山,你啥时候变成屙门尿户的牲口了。”
生意不好还不是凤英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田园结婚比她晚,孩子都俩仨了,她结婚数载连个孩子毛都没生出来。李柱家姊妹四个,就他一个是男的,他爹娘早急得喉咙里能伸出手来,人前人后地抱怨儿媳老母鸡抱空窝。咯嗒咯嗒叫,就是不下蛋。说是这么说,二老还是积极地帮儿媳找偏方治疗,去奶奶庙去求子,结果都不灵验。凤英也感觉自己生不了孩子,输了理,在公公婆婆、丈夫面前总是抬不起头。因此,对公婆、李柱的姐妹越发的讨好。但是近来生意不好,心情烦躁,再加上吃中药的副作用,生不了孩子的压力……致使她桃花般的颜面变成秋后黄花。脾气见长。公公面对李家绝后的残酷现实天天唉声叹气,私底下给老婆子说:“这柱子家的都三十大几的人了,到现在根毛没生,趁柱子还年轻,再找一个吧!”老婆子说:“你是说让他们离婚,再跟咱柱子找个媳妇?我早有此意,只是看他们两口子日子过得像火炭儿似的,凤英知道疼咱的柱子,柱子也知道稀罕凤英,你敬我,我爱你的,不忍心拆散他们。”老头子山沟似的抬头纹微微收紧,眉心皱起一个疙瘩,说:“当断不断必留后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这样做虽然无情,但是合理,乡亲们也会同情,凤英她也没啥说的。”于是,他们先找了儿子说了老两口的决定,儿子死活不愿意。老汉亮出来传统观念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生不了男娃生个女娃也行啊,总算咱家的骨血留住了吧,大不了人家说咱是“绝户头”。这连个女娃也生不出来,你说说、你说说……咱这一门子就绝迹了呀!”柱子娘也说:“娃呀!你爹说得对,咱就换一个媳妇儿吧。”李柱默不作声,他是在想:这都十来年了生不了孩子,铁定是不会生了。但又想起这十多年的夫妻恩爱,下不了狠心,割舍不了这份情。“知子莫若母”,柱子娘知道儿子的心事,说:“你若说不出口,娘替你说。”
“凤英,今天咋没去收粮呀!是不是不舒服了?找先生看看吧!”柱子娘去收购站找凤英,柱子告诉她,凤英好像病了,在家睡觉哩。于是,柱子娘就急急火火地找到家来了。凤英知道柱子娘嫌弃她,戳挤柱子与她离婚的事,没好气地说:“我死了才好哩,正好你给你儿子再找一个,生它一嘟噜孩子。”柱子娘正气儿不顺哩,听儿媳这样抢白她,干嚎着说:“哎呀呀,我老婆子咋恁命苦啊!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还没说你哩,你倒先倒打一耙。”凤英听到婆婆骂她,以牙还牙地说:“没有孙子,是老李家祖上缺德,是你老婆子不行善,老天爷让你们绝后,这愿不得我。”老婆子听儿媳诅咒老祖宗,还捎带上她,也不管头青眼肿了,荤的、素的一股脑儿地往外捅:“你就不说你上辈子缺德,没屁眼儿,生不出孩子呀,也许你是个屯子猪小时候就把那东西割了。让你不能生养。”凤英听了这话怒火中烧,怒不可遏地说:“当老不正,尿浇喉咙,看你当老的说那没吃过盐的鬼话。滚!你个死老婆子给我滚远点!”边说边往外推老婆子。由于用力过大,把老婆子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李柱看娘找凤英那么急且,神色异常,预感到“暴风雨”就要来临了,便把东西搬屋里锁了门,脚跟脚地往家赶。自己的媳妇儿用力推搡他娘的这一幕正好让李柱看见。孝心使然,李柱生平第一次伸出巴掌打得凤英金光灿烂!其母亲哭嚎着跑到院外躺倒地上喊叫:“哎吆,我没法活了,我被儿媳妇给打了,丢人啊!……”李柱看看凤英印上四个大指印的脸,再看看刚才打人的充血的手掌,一脸的惊骇,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动手打她了?……愣了一会儿李柱去照顾他躺在地上哭嚎的娘……凤英一脸懵逼,平时没给她红过脸的爱人怎么一下子就翻脸了?弄了半天疼的还是他娘。她只不过是她家里的一只不会下蛋的鸡,死了也没人心疼。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想到此,她捂着脸发疯似的往外跑,跑到村东的大坑边扑通一声跳进坑里,奋力往深处走,水漫过了脖子,淹没了头,只剩下头发稍在水中漂浮。在坑边洗衣服的女人回过神来大声喊叫:“救人呀!有人掉坑里了。”牵牛准备出去放的光棍儿崔文举听见喊声松开牛绳飞一样往坑边跑。
“人哩?人哩?”光棍崔文举着急地问。
“那不是,头发稍,头发稍儿……”女人指着漂浮在水面的头发吓得说不出囫囵话。
崔文举凭着自小练成的本事像跳水运动员一样从坑岸直接跳进水中,来个蛙泳腿一蹬就游到头发漂浮的地方,一只胳膊抱着落水者,一只胳膊扒着水游到坑边抱着她上了岸,把凤英搭在了牛背上,让牛行走,挤压着肚子,用手掌连续拍击肩背部让脏水往外排,还好,凤英哇一下吐出一口脏水,然后脏水顺嘴慢慢往外流。
忙乱一阵后,光棍崔文举扒开紧贴在凤英脸上的湿发,才看清是李柱的媳妇凤英。他心脏一阵狂跳,怎么会是她?
由于抢救及时,凤英吐了几口脏水后就没什么事了,他怕大家围观看热闹,对光棍儿说:“大哥,你救人救到底,我要去你家藏起来, 不想让乡亲们看我的笑话,更不想见老李家的人。”心想,反正是老李家不要我了,我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光棍看她直打冷战,就把她带到了自己家里,找了自己的棉袄披到她身上。凤英摸摸被李柱打肿的脸,想着李柱的无情,眼泪泉水般奔涌出来。想到婆婆对他的羞辱,公婆串通一气赶她走,怒从胆边生。
她不知是碰住了那根神经,从哪里来的勇气。瞪大眼睛问光棍崔文举:“大哥,你要我吗,我给你当媳妇你愿意吗?”
光棍崔文举淬不及防凤英会这样说,故一时语塞。
凤英又问:“老李家不要我了,李柱要给我离婚,你想娶我吗?你若不愿意,我马上就走。”凤英做欲走状。
光棍崔文举心想,像凤英这样漂亮女人是他打着灯笼也难找的,这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他求之不得。于是,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要你!”边说边拽着凤英的手不让他走。
等李柱闻讯赶到,劝凤英回去,凤英余怒、余哀未消,说:“你给我死远点,别假惺惺的装好人,你不是孝顺吗,去跟你那死逼娘过去吧,我决定给你离婚。你认为我离了你这个李屠户就要连毛吃猪吗?告诉你,我决定嫁给这个大哥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凤英死活不回去,就赌气住在了光棍崔文举家。光棍崔文举四十来岁,一米七五的个头,长得不丑气。只是因为其爹在人民公社时期偷杀耕牛,判了两年徒刑,在狱中脑溢血猝死。其母经不起突如其来的打击不久也病死了。流下一儿一女,姐姐出嫁了,弟弟由于抑郁寡欢,村里人都说他信球,再加上家境贫寒,故而打了光棍。
山沟里蝇子抻抻腿就会传得神乎其神,别说这跳水寻死,出水觅活,奇葩婚变之事,比风刮的速度还快,这股山风略过树林子传到了桃园村田园的耳朵里。田园马上将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告诉了在七十里外忙活生意的青山,并先青山一步来劝慰自己的好友凤英。凤英其意已决,谁劝也没用。
当青山风风火火赶回来去规劝柱子时,他两个已办了离婚手续, 青山想促成他们破镜重圆。柱子说:“青山哥,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也不想离婚,我好话跟你凤英姐说了一大车,她就是不回头,她已孤男寡女住在光棍儿家了,你让我咋办?我丢不起这个人。”青山两口子很无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顺其自然吧!
曾几何时,李柱和凤英、凤英和崔文举这些事成了村里人的中心议题,人们扎堆吃饭的时候,串门子信球喷的时候……都在议论:
有的说:“要女人就是让她生孩子的,女人不会生孩子就像母鸡不会下蛋,迟早会被吃了鸡肉。”
有人说:“盘古开天后,首先就是“滚磨成亲”,然后“捏泥造人”。娶妻生子天经地义。”
青山有他自己的观点:夫妻感情好,能尿到一个尿壶里,恩恩爱爱,比翼双飞有啥不好,没有孩子都不活了?”
听了青山的话乡亲们似弓箭在手呼啦啦射在青山这个活靶子上:
“你青山是吃了灯草说话轻巧。你咋躲到狼洞里,引个狼娃子回来了!”
“是呀,为要男娃清了你的财产,又罚你五千元,你像个缩头乌龟,鳖气不吭,心甘情愿。”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青山说:“我那是为了他老田家,不是我李青山同志的本意。”
“那李柱休妻也不是他自己的本意,是为了他爹娘,是为了他爹这门子人延续香火。”
青山张口结舌,无话可说。说来说去还是入乡随俗,因人而宜,没有对错,顺天命而尽人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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