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看电影,大学时代还看一些电影理论书籍,学一点电影基本常识。当年,为了免费看电影,还给漳州大众电影院写影评。一直到现在还喜欢看电影,多数看外国电影。现在,我几乎没有去电影院看电影,而是在家里,泡一杯茶,打开电视点播,没有干扰地看一部喜欢的电影,以为是一种享受。
那时,我和她一起看了许多电影,每次看完电影,把电影名称写在电影票面,保存收藏,作为那一段岁月的纪念。看电影,谈电影,是我们当年恋爱过程的一个话题。现在,她的习惯和我相反,多数看电视连续剧,少数看电影。她说,老了,看电影费脑筋,不如看电视剧轻松。我笑笑不说话,她歪着脑袋,对我说,笑什么,好像你看电影显得高雅,我看电视剧显得没素质似的,你别管那么多,我可以一边看电视一边干活,看电影就不行,不是吗?

亲爱的小夜莺:
昨晚我竟忘记了,今天郑、杨、陈三位老师到西埔寻欢作乐去了,人去楼空,本来是我们消磨时光的日子,却错过了机会,可惜。
《默默无声的人》看完了吗?我就爱看日本的电影,他们很善于写普通人的生活,从平凡的细节挖掘出真善美和对待生活的态度。像《远山的呼唤》《莆田进行曲》《寅次郎的故事》《默默无声的人》等,所写的东西离我们很近,我们理解得来,仿佛所发生的事情就在我们身边似的。我常感到惊讶,这么普通平凡的日常生活竟有这么深刻的道理。从寅次郎身上,我似乎看到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平民百姓所共有的善良纯朴和愚昧无知。他妹妹曾向他说如何待人接物,如何处理事情的道理,而寅次郎又以长辈的身份,以同样的语言原封不动搬给他的弟弟,这话从一般人的口中讲出来并不显得奇怪,但从对生活一知半解而又滑稽可笑的寅次郎口里讲出来,就显得那么可笑,那么令人深思。在我们生活中,像寅次郎一样可笑的行为是很常见的。这样的事情在生活中很平常,但经过艺术的概括就变成典型了。
又如《人证》《砂器》,编剧从八杉恭子、和贺英良身上探索人性。你能说八杉恭子不爱儿子吗?她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才杀了另一个私生子啊!你能说和贺英良不爱父亲吗?他不是在乐曲《归宿》里以炽烈的感情表达了对父亲的思念吗!
什么是人性?作者没有回答。但有思想的观众看了以后,会引起深深的思索,现实的人生课题和艺术魅力令人回味无穷,我可是常常思考的啊!《默默无声的人》真动人,一对聋哑夫妻,在常人难于忍受的条件下,为了菲薄的生活齐心努力,尝尽了人生的千难万苦,最后默默无声地离开了人世,世人有谁理解他们呢?生活好像对他们不公平,可是他们却认为是幸福的,他们是患难与共、心连心哪!
还有一个《野菊之墓》,写民子和政夫的爱情悲剧。一对那么好的情人由于世俗的偏见和人为的干预,最后硬被拆散,民子魂归黄泉。男子有泪不轻弹,可我却悄悄流下同情与愤怒的眼泪。还有《车站》《我两岁》也都写得别具一格。
从艺术上看,日本剧本语言质朴简练,对话平凡但内涵异常丰富,也就是说潜台词多。没有大段的描绘,环境描写三言两语,犹如蜻蜓点水,恰到好处。注重通过对话刻画人物心理的细微变化,这点很突出。环境衬托较好的要算《绝唱》(我曾经为它写了一篇影评)和《啊!野麦岭》。《绝唱》里面的小雪将死时,门外的飞沙、小草、疾风、狂吼的海、乌云浓重的天,好像预示小雪不幸的结局,又表现了小雪此时内心汹涌澎湃的感情活动,她真不愿死啊,她要看看恋人,多么矛盾。
《啊!野麦岭》开头一段,那些农家女孩子在冰天雪地艰难跋涉的情景,和在《溜冰圆舞曲》乐声中,晶亮的皮鞋、飘扬的裙裾在光滑的地板翩翩起舞的情景交替出现,形成强烈对比,我印象很深。从电影语言讲,这叫交叉蒙太奇。
不知为什么?大概心血来潮,向你大谈特谈日本电影,你喜欢吗?我觉得平时没人跟我说这些,只好一想起来就向你说了。你知道吗?我心里话可多呢!什么电影、诗歌、美学、哲学、文艺理论、小说、戏剧,乃至建筑、舞蹈、绘画、房间布置等,我都喜欢,很杂。主要是我从小就很好奇,凡是我不知道的没看过的东西都想认识一下。我没有音乐才能,不过什么提琴、二胡、口琴、笛子都摆弄过,真有趣。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在你耳朵旁一句一句说,一辈子都说不尽,因为我不断在学。只是我不善于口头表达就是了,请亲爱的你多加原谅。
昨晚我倒是睡得好,大概这两天中午睡不好,因为是下午第一节课,老是提心吊胆,不敢专心睡。我感到现在很幸福,我想,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只要我们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快乐的时候共享幸福,痛苦的时候分担忧愁,什么困难都不怕。我会疼你的,相信你会在生活等方面关心我,这样,我们就很满足了。假如有朝一日我有所成就,那有一半一定是属于你的。
吻你的月亮
1984、11、18
旭山:你好!
你还没有听到我叫你的名字,我真想当面叫你,又不愿叫出来,真怪,以后才叫你。
在这里本来也想和你谈谈电影、文学,但是因时间关系,请原谅,见面再谈。这两天我母亲到乡下亲戚家,我成了大忙人,有点累。
昨晚我看书到十二点多,其中有个幽默很可笑。有个督学(教育局派来的),到某学校听课,听完问一个学生:“阿房宫是谁烧的?”学生说:“不是我烧的。”督学就将这事告诉校长,校长听完以后,很自豪地说:“就是,我校学生从来不说谎。我教育学生要做老实人,说老实话,不是他烧的,就回答不是他烧的。”督学目瞪口呆,将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情,写信给教育局长,局长回信:“既然已经烧掉了,就算了,我再批一笔款重建。”
看完这幽默,自己一直发笑,你呢?昨晚做了一个恶梦,太可怕了,喊救人喊到自己醒来,再也睡不着,那时才半夜二点多。东山条件较差,没安装电话,不然我会打电话把你叫到我身边,以前,我的保护人是我父亲。
坏蛋!以后可不要乱动,我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知道吗?再乱动就成了大坏蛋!我还有很多很多要写,以后慢慢写,慢慢告诉你,我的爱好也是很广的,什么书都买,都看,我也很好奇,我认为好奇的人知道的事情会比较多,对吗?太晚了,差不多十二点(晚自修回来做了一些事。而后才写信),我非常累。
真想你,星期三晚上如有时间到我家来,我等你!
祝
好!
明芳上
84、11、19 晚
旭山:好!
在你认识我之前,我每天惦记的第一个人是我的朋友——玉娟,可现在她要退出这个位置,被你这个坏蛋占据了。我和玉娟是邻居,从我们会走路的时候起,就已经形影不离,到现在整整二十年了,你看是不是“青梅竹马”。我有时想得很天真,我要是男的,她一定会嫁给我的。我曾经对她说:“玉娟,你不要嫁,等我读完书,有工作,我买间小屋子,我们俩人一起过。”可是很遗憾,她回答我:“大傻瓜,这是不可能的。”
当时,我那样想也许跟我周围的人有关系,这就是环境造就了我。我从来没有对一个男子感兴趣过,有时还讨厌,鬼知道,两年前见到你,就不会那样讨厌,还有点可爱,坏蛋!
别人说我不够温柔,但是他们说得有点可笑。温柔就那么不值钱,每个人都想得到我的温柔。温柔就一定挂在脸上?也许是我不懂得温柔的含义吧!
我们的认识就像你说的那个意思,不在乎地位、金钱。要是这两者居首位,我相信,在一起不会很长的。在我们见面不久的那段时间里,我提了不少问题,我太高兴了,你回答跟我想的一样,还比我深刻。我以前有事情,或者有什么心里话都向玉娟说,所以她非常了解我,她虽然没有读书,可给我分析问题正合我心意,我对她就很温柔,又很坦率,我想的、看的全部告诉她。
你昨晚谈的太远了,我知道,你想什么就说什么。我以前也想过,已经都告诉玉娟了。你看不惯东山的世俗,我甚至讨厌。就说结婚这件事,花那么多钱办了没意思的事情,有时还闹出不少矛盾。我以前就不那样想,我有我的想法,你要是想知道,我会告诉你的。我相信,我们在一起一定很幸福的,世界上再没有像我们这样幸福的人了,你说呢?
你昨晚谈了关于我工作的事,我也想过。从前总认为没什么合适的工作让我干,整天想东想西,说实在,现在不大考虑,我不相信我就没工作。现在想,等补习完了才考虑,你一定理解我的。你的心情我也是理解的,你的考虑是必要的,只不过你考虑比我早,这也许跟年龄有关。我以为赚钱是有机会的,我要安心补习,少考虑别的,现在还年轻,以后一定有工作的。
祝
好!
明芳
1984、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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