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不似少年

那天在前滩太古里商场的负一层，许胖说我若再把他写入我的文章里，用他来赚稿费，就要和我翻脸急眼，他说这番话时，边啃着我给他买的网红猪蹄边满嘴流油的抱怨。我拨拉着自己碗里的沙拉，有些愤愤不平地说“我觉得吧，给你塑造的形象太正面了，我先申明，以后我取名叫王胖、陈胖，都与你无关，如有雷同，实属巧合。许胖估计自从胖了之后就不知道啥叫轻盈，翻白眼皮倒是更加利索了。

他坚持说他15岁之前都还是翩翩少年，后来感冒吃药，不知道是赤脚医生药用错了还是药下重了，感冒是好了，反正身体被吹起来了，刚认识时我表示质疑，他动不动拿照片举证，大变活人的视觉冲击感，原来，胖胖也曾有春天，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胖，肺活量大，他喝歌能艳惊四座，尤其是《北国之春》，真是绕梁三日呀。

胖胖同学喜欢学姐郦桐是系里人尽皆知的事，只是一直也是爱而不得，郦桐对胖胖的态度若即若离，她是那种看上去知性，却透着精明小算计的人，像她家乡的特有职业-绍兴师爷。寝室里兄弟们一致评价，实非良人。胖胖跟中了盅一样迷恋，在她面前柔顺的像个蚕宝宝。上课传小纸条，胖胖宣誓说，郦姐姐，我好好喜欢你……，郦桐回复，你好好恶心……毕业后，胖胖依然做郦姐的舔狗，那时他入职鹅厂，收入不扉，对郦姐掏心掏肺，一掷千金，直到收到郦姐的结婚请帖，才顿悟，这么多年，到底是错付了，记忆中的那次他喝断篇了，我滴酒未沾，因为要护送他回家。喂他喝茶水醒酒，嘴巴一张一合他虚弱得像个婴儿。

胖胖是多才多艺的人，喜欢架茶色的眼镜，乍一看就是个斯文败类，他除了歌唱得好，也搞即兴脱口秀，公司年会里总是光芒四射，这么才华横溢的他，一直有迷妹表白，但因之前心许郦姐，他都无视了。郦桐结婚同年，他和公司的前台小妹妹，一个喜欢买迪士尼卡通玩偶的女孩，闪婚了。他的说法，单纯点好，不累人。后来他新房买在宝山的顾村，我第一次去他家玩，見到嫂子，是另一个版本的大变活人（化妆与无妆之间的差距）

去年，郦姐在上海东方医院做鼻窦炎的手术，她主动联系我，出于同学之间的情谊，我无论如何都应该去探望一下她，她很瘦弱，眉眼便显得更加精明，你向我打听许胖的现状并要了手机号，我告诉她，胖胖通过自主创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早就飞黄腾达了，我也已许久没有和他联系了。照顾她的是一个小女孩，估摸着八九岁的模样，倒水拧毛巾，一派娴熟，她说是她的女儿，我细打量，眉眼的确是像极了郦桐，我始终没有问出口，为什么你先生没有陪你？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我居然觉得有些许凄凉，可能是季节使然，窗外，异香袭人，秋已至深处。

我无意去追溯胖胖是否和郦桐是否见过面，作为合格的成年人，想到古人说，“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意思说人无法永远是少年，这桂花可以酿成美酒，可以在秋日插满妻女的头发上，亦或做成美味糕点，唯一不可能的就是把那些来路再走一遍。

这人生，只能一直走，一直走，再也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