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孔子对于弟子总是循循善诱,根据各人特点进行引导,使弟子趋向一个“中道”,既“不过”也不“不及”。但对于提问,如何回答,孔子也有自己的原则,并不是什么都回答。
如樊迟在孔子门下,不专心于“礼乐射御书数”这六艺,却想着去学种田、种菜,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有一次,樊迟见其他弟子都向老师问问题,但自己却找不出问题,于是,最终还是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问问孔子如何种田,孔子说:“种田,我不如老农。”樊迟还是没有醒悟,想了想,既然夫子不会种田,那么种菜总会吧,于是又向孔子请教如何种菜。孔子叹了口气,说:“种菜,我不如老菜农。”
等樊迟退下去后,孔子指着他的背影说:“樊迟,真是目光短浅啊!”
然后,对其他弟子说:“有地位的人如果喜好礼,那么百姓没有不心存敬意的;有地位的人如果喜好义,那么百姓没有不敢不服气的;有地位的人如果喜好诚信,那么百姓没有不真心实意地对待别人。如果做到了这些,那么其他地方的百姓,无不背着孩子来投靠,这时种田的人就多了,怎么用自己去学习种田呢?”
隐士长沮曾讥讽孔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事实大致也是如此,而樊迟的提问,显然是没经过思考,居然向老师问种田种菜的问题,却不去思考如何提高素养,治理国家,无怪乎被老师责骂。
可见,孔子对于学习了却不去思考的人,是不屑于回答的。
孔子说:“不到他努力想弄明白而不得的程度,不要去引导他;不到他心里明白却不能完善表达出来的程度,不要去启发他。如果他不能举一反三,就不要再和他继续说了。”
必须是经过苦苦思考,却仍然不明白的时候,才去提问,这时孔子才会引导;必须是心里有所悟却苦于无法表达的时候,孔子才会启发他去表达。如果能举一反三则更好,如孔子得到了子贡和子夏对于《诗经》的启发,就很是高兴,连声夸奖。
如何才是“苦苦思索”?其实就是一个“敬”字。对于老师说的、听到见到的、书本上的,心存敬意,才能钻得进去,否则只是如水过鸭背,痕迹不留,如何能提出有效的问题?
子贡很善于提问,孔子说出的一些“大道理”,基本上都是在子贡的提问下说出来的,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等等。
而颜回则不善于提问,更喜欢自己思考消化,整部《论语》只记录了颜回的两次提问,一次是问“如何才能做到仁德”,另一次是问“怎样治理国家”,孔子的回答也很有价值,说到“克己复礼”,说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总体来说,颜回对孔子并没有太多启发,所以,孔子也感叹说:“颜回不是能帮助我进步的人啊!他对我的话总是听了很高兴。”
子贡善问,颜回善思,但学问之道,更重要的是“切问”。怎样才能“切”?通俗来说,就如同切菜一样,层层切下去,正反切下去,看到结构,看到变化,看到深层次。或者,也可以用“切肤之痛”来形容,也就是思考到了深处,百思不得其解,这心痛,就如同刀割在皮肤上一样。思考到了这地步,所问的,自然也就到点上了。
但“切问”,更重要的是根据自身实际来提问,而不是好高骛远,尽问些高大上的问题。如二程说:“至于他山河大地之说,是他山河大地之说,关你何事?”心存敬意,从自身实际出发,尽心尽力地去思考,才能真诚地提出问题,才是真正的“切问”。
至于为了问而问去刷存在感,为了夸耀自身知识而提问,则是“民斯为下矣”,不足论。
(向雄读《论语》之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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