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02
我的家乡也是这样的村庄,清晨睁开眼就能看到窗外浓郁的大树,树叶在风中翩翩起舞,十几只欢脱的鸟儿在树梢上叽叽喳喳,爸爸总是带我们学布谷鸟的叫声,布谷、布谷。
夏天的桑葚是我们最美味的零食,三三两两的几个小伙伴三两下就熟练的上了树,稍用力摇晃着树枝,熟了的桑葚就同冰雹般往下掉,其他几个小女生在树下脱了身上的校服放在地上摊开,等紫黑色的桑葚掉进这个“陷阱”。
大人们经常为衣服上的桑葚汁苦恼,于是说很多桑葚上爬了蚂蚁,一定不能吃多了,我们依然不相信,还是喜欢去村西头采桑葚。
到了收货的季节,农忙的田野总是一派生机,每隔几亩地就有几户人家,父母插秧,孩子在田埂抓着青蛙;爸爸打着洞眼,妈妈撒着种子,孩子浇着水。
傍晚时分一群人会围坐在桑树下纳凉,老人说着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小孩丢着沙包,偶尔跑回来从大人那里抓几把刚剥完的花生米塞进嘴里。
星光布满了天空,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摆着竹塌,好不热闹的一天就要随着缓缓的风潜入夜了。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的世界会一直这样运转,直到时光推着我们彼此渐行渐远,它在我的眼里变得模糊,我在它的眼里变得陌生。
03
后来我和家乡的相处从每分每秒到了一年的七乘以二十四个小时。
村西头的桑树被砍了,曾经坐在树下的老人也都去了另一片“天地”,他们曾说着的故事消逝到了风里,而那首童谣住在了心里:远望骊山坡对坡,哪有山水不落河,哪有郎儿不想姐,哪有姐儿不想哥。
那一块纳凉的空地建起了高楼,村边的泥土路早已成了柏油大道,家家户户都有了小轿车,星空下不再有竹塌。
大人们走向了城市,开始了一年的漂泊生活,人们叫自己打工仔,过完十五他们就坐着火车奔向四方。
家里留守的老人、小孩也只能过着简单的柴米油盐的生活,他们不喜欢唱童谣,也没有桑葚可以采,他们习惯宅在家里,看着电视里的外面的世界。
秋收的时节,田地里再不见农忙,空了的地已经长满了杂草,稀疏的几个农忙的老人,趴着蔬菜,抖着夕阳的余晖,盯着黄土沉默。
那个时候,得空了回村庄,已不是当年模样,以往的村庄,而今的空庄,晚上的星空依旧明亮,我抬着头,努力想唱出那些童谣。
来自网络04
这些天看起了路遥笔下的故事,《平凡的世界》里也有着一个村庄,村庄里的人们让我无比亲切而熟悉,继而由熟悉转向了一种莫名的陌生。
心底深处里有着最深的爱恋与依恋,时光是个画师,它会改变人们的样子,也会改变人们生活的样子。
当这幅画不再是最初模样,不抵触,无感怀,因为这也是它成长的一部分。
从前我的村庄很慢,打的井水是甜的,采的枣子是新鲜的,走的路是有泥土气息的,老人哼着童谣,孩子跳着皮筋。
我的村庄,我的念想,我的远方,我的梦想,曾经可追,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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