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门的来福士,真像一张帆。用不着建成,已能看见一艘船,江风温柔有力。
资本一点,时间一点,钢铁一点,汗水一点以及四面八方的仰望若干,垒起是一个城市的明天,繁华,现代。
过去,长久无法得到答案的一个想象:外面的世界是何模样。
那时,夜风潮湿多情,是人体延伸几千米的器官,我用它把整个小城探知得分外清晰。但是对于外面世界的想象,始终无解。
唯一的希望,是带收音机的随身听。睡前打开,除了不厌其烦的壮阳药广告,还有离小镇四十公里外的市里的夜间新闻节目。那真是一个空中城市。收听那里的节目,真像窃听居民的秘密;知晓了那里的秘密,真像在那里居住过。
于是,白天过五关斩六将,搬试卷收作业应对小测和青春期的按下又浮起的种种情绪。夜里遐想一座城市,按照电台主播的提示,勾画每一条街道两边行道树的枝桠。直到无数次的造访和偶然的重归之后,已经对着那里年迈色衰的建筑和空气不知所言。
朝天门不算一个好地方,滚滚江水翻泥浪,既不够让人幻想未来,也不能使低头思故乡。唯一的幻想,是百年后这个渡口再次衰落。跌倒的巨人,遗弃的宫殿,巨颅废骨,断壁残垣,总给人一种死亡般的震撼。
一切都是那么容易衰老和不牢靠。春天却像一小僧,苦劝万物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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