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荆棘 Ⅷ 』

作者: d97ff08d6b12 | 来源:发表于2017-11-07 15:44 被阅读18次

    唐的眼睛一直盯着邱丽斯,视线也没有半点游离的意思。

    被一直注视着的邱丽斯,有些害羞,她慢慢的摘下面具,微微一笑:“喏。是我。”

    唐还是那样定定的看着,眼中没有惊讶,没有欣喜,没有犹豫,没有欲望,那抹淡然的神情令双眸好似深秋的一弯池水,冷静却异常的清澈。最终,他还是败给了生来就被教唆过无数次的意识。唐微微俯身行礼,问道:“您好,我尊贵的赫博尔小姐,不知您为何唤我如此,或者,我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回话很谨慎,语气谦虚,诚恳。殊不知这种尊重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力量。

    原本含羞微笑的邱丽斯,像被涂了层石膏的话剧演员,笑容僵持着久久不愿放下,已经熄灭的情绪却让柔情的延展折断在脸上。她好不容易才鼓足的勇气在唐的不动声色间土崩瓦解。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用双手紧紧的攥着面具。

    唐没有抬头,不过从邱丽斯的呼吸声和双手的表现,他能感受到来自邱丽斯的窘迫。他闭上眼睛,眉头紧皱。一句该死脱口而出。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为了明知不可违而违之的尊卑有别?为了明知不能恋却不愿放下的矛盾?为了以拒绝来拯救自己良知的愚蠢行径?还是为了清晨老爷口中的那一声“唐”?

    突然,唐伸手抓住了邱丽斯的手臂,他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身体一瞬的僵硬,但并未挣脱。转过身,拉着邱丽斯奔向马厩。

    此刻的邱丽斯无数的情绪在那个大大的手掌中烟消云散。心中更多的是莫名。她当然,也始终无法了解唐内心的矛盾和努力做过的战斗,然而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有时候,情感可以隐忍的淡若无形,有时候,情感可以汹涌的惊骇世俗。什么教条,什么信奉,在她微笑的刹那,唐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唐的速度很快,手里的力气很大,他环顾四周,眼睛敏锐的寻找着,就在快到抵达马厩尽头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空着,被草料堆满的马房,稍稍停顿,两人便跻身进入,唐才松开了手。

    邱丽斯双手捂着胸口不停的喘气,跑过的这段路子距离虽不是太晚,可唐跑的太快了。

    马房不大,只能容纳一匹成年的马儿,二个人面对面的站着空间略微有些拥挤。唐低着头,在邱丽斯耳边呼吸,热辣强劲的呼吸声,使得邱丽斯连连后仰,身体紧紧的靠在木板上。

    “邱丽斯!”

    “唐!”

    两人异口同声,原本想要打破尴尬的局面,这下更加的尴尬。

    唐已经换过神来,他柔声道:“你先说。”

    邱丽斯正要推辞,又恐机会转瞬即逝,她咬着嘴唇,良久才开口:“柯里奥先生,请问您有女伴或是情人吗?”

    唐一下子被邱丽斯逗笑了,在邱丽斯眼里,这个笑来的毫无章法,来的突如其来。这不能怪罪唐,只能说邱丽斯的问法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捧腹。

    “先生,请您严肃一点。”唐越是发笑,邱丽斯越是难堪,她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正在已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攀升。她感到胸口憋闷,她感到自己病入膏肓。

    唐收住了笑声,低下头已经贴着邱丽斯的左耳:“抱歉,我的小姐,我没有。”

    邱丽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可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她想说什么,唐却抢过了话头。

    “邱丽斯,我是喜欢你的。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他顿了顿,因为此时的自己比邱丽斯好不到哪去,他深知,自己能够面对斗兽场内的猛兽而不惧,能够面对数倍的敌人而不恐。可面对眼前这么柔弱的一个姑娘,他却无计可施,束手无措。不过,他还是开了口“请原谅,我在舞会那晚的冷淡。我并非视你不见,而是相见不如不见,我身份低微,而你要和我的小主人共舞,我实在是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当做不认识你。你那晚很美,我依稀的记得,蓝色的裙摆像夜空的一角,星辰都因你而变得暗淡。你的舞姿,我的小姐,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画面,你如同一只初遇世事的蝴蝶,柔美纯净。可是,可是你是知道的,我出身卑贱,无父无母,你的令尊是伯爵,我的父亲是死在异乡的水手。这些都致使我对你有的爱慕永远像是哑巴的秘密,我对你的追求永远像是坟墓里的玫瑰。”

    他从未说过如此多的话,也从未说过如此的话。他怔在那里,双臂垂在两侧,好像等待考试成绩的小学生,这让唐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老爷每次提问圣经典故时的情境,他和安东尼,两个小家伙安静的站在老爷面前,对的有奶酪,错的有藤条。

    邱丽斯惊喜的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中意的唐竟然有这和自己一样的心思。她也开始明白唐所谓的难言之隐。她没有正面回复唐说的话,只是轻轻的将自己的脸靠在唐的肩膀上。两个人安静的站着,沉默在此时显得那样乖巧,那样的恰到好处。

    马场上,比赛的选手已经全部到齐,观众们也陆续落座。一个负责征收马牌的随从穿插在每一把遮阳伞下。征收马牌是赛马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更像是赌博的一种形式,每个观众手中都会有一个或多个代表参赛马匹的序号牌,将自己认为会赢的那匹马的序号牌将给随从,无需支付赌金。等到比赛结束,胜出的马儿会通过拍卖的形式拍给出价做高,且赌马赌赢的人。

    安东尼兴致勃勃,他的视线不停的在八匹赛马身上游走。二号的体型最为强壮,而五号的后腿健硕有力,从品性上看三号的也不错。安东尼有些犹豫不决,征收马牌的随从一脸抱歉的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候。

    “稳重一点,果断一点。”思朗侯爵双手压着手杖低声训斥。

    “哦。”安东尼恹恹的停止了抖动的双腿。他沉下心来,继续着自己的举棋不定。

    思朗侯爵将一号牌给了随从,并随手给了一银币的小费。

    “父亲,为什么您选择感觉平平的一号。”安东尼不解的询问着。

    思朗侯爵侧过脸说道:“因为唐也会选择一号。”

    “唐?您是说?”安东尼更是一头雾水。

    “好了,我的孩子,赶快看完这场比赛吧,我们的唐不在了,你的马儿也不见了。我要送给唐的马就是一号,他也挑不出什么。而你的需要马儿,你要自己挑选才行。”思朗侯爵看向赫博尔伯爵,两人相视一笑。侯爵看到赫博尔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赛马场上,身后是刚刚赶来的外甥女,迪欧。

    马房里拥挤在一起的两人肆意的享受着顷刻的温存和浪漫。没人愿意打破这场宁静的邂逅。而置身其中的唐知道,所有问题都需要一个答案,无论答案是好,是坏,只要有了答案,那么就能不惜拼上性命的为这个答案讨一个结果,哪怕是战死也在所不惜。这一切一切义无反顾的前提是需要有一个人给出这个答案,这就如同一场艰难的战斗,强大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定性的,自己的内心。

    唐抬起头,越过邱丽斯的秀发,捧起她那张小巧俊美的脸,深情的凝视着:“或许。”,他说:“或许,我们的爱情终究是一场不被看好的闹剧。”

    邱丽斯小脸彤红的说道:“闹剧也好,悲剧也罢,我们的爱情终究是我们的爱情和他人无关,我们本色出演何须观众多言。”

    唐的眼神从深情慢慢冷却,冷却下的倔强加固了那份不予撼动的坚定:“邱丽斯,你真的不在意我的出身。不畏惧家族的除名?”

    邱丽斯点了点头。她从未发现原来点头可以用尽全身的力气。

    唐在这件事情上显得异常犹豫,仿佛待下决定的时候有人换走了他的灵魂,他一反常态,踟蹰不定。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果断和坚决。

    “邱丽斯,你······”他刚要开口,邱丽斯便踮着脚尖用柔软的花瓣印在了唐的嘴唇上。

    唐的那句疑问被咽了回去,口中一时间盛开的芳香让他无暇去思考那遥不可及的未来。两人亲吻着,从轻柔变得强烈,从试探变成抚摸。狭小的空间内,空气稀薄的似乎无法供人呼吸,温度炙热的让人想要摆脱所有的枷锁和束缚。

    沉静的马厩里,草料散发着干爽的味道,松软的锯末为交融铺好了厚厚的床。马儿欢快的打着响鼻,竖起的耳朵窃听着初试雨露的耳语。两个年轻的灵魂在干燥洁净之处缠绕着升腾。

    赛道上赛马如同疾风般朝着终点飞驰。舞动的鞭子像是催促时间的指针,马儿们四蹄生风,踏起的草皮被狠狠的掀翻甩出赛道。观众为赛场上的紧张气氛屏气凝神。

    二号和五号,从比赛一开始便冲到了最前面。跟在它们身后的是品相端正的三号。

    看着赛场上的局面,安东尼不免有些后悔,后悔听信父亲的话,把马牌压给了一号。他看向前排的父亲,一副气定神闲,稳操胜券的样子。他很难想象是什么让父亲如此的自信。

    当马儿们跑到第三圈的时候,二号和五号明显的有些力不从心了,其余的马儿跑的很稳,虽然并未超越二、五号,但几匹马之间的差距变得越来越小,三号继续尾随着前两名,马嘴里渗出白色的沫子。

    第四圈,第五圈,二、五号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三号也不知了去向。剩下的赛马都以一号为领头,步伐稳健,气息平缓。

    第六圈,胜负已分,一号赛马稳中取胜,紧随其后的是8号和四号。

    思朗侯爵一拍手杖,起身对着安东尼说道:“走,把咱们的一号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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