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瑟九十九原创
上京的雪下了十日有余,我坐在书房里,提笔给子宴写信。
丫鬟秋儿在一边静静地磨墨,她看着数次提笔又数次放下的我担心道:“小姐,你若不想写,那就不要写罢。”
我把笔搁在笔架上,苦笑道:“如何能不写呢?等我再想想吧。”
我本是上京最出名的世家女子,我的父亲是当朝李太傅,母亲是二品诰命夫人,我的姑姑是当今的皇后,哥哥是御前侍卫。
人都道李家女儿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嫁之人定然是人中龙凤,就连我也曾一度这么认为。
到了待嫁的年纪,皇上赐了一桩姻缘给我,让我嫁给如今的镇国公的独子欧阳子宴为妻。
镇国公身份贵重,其子少年英雄,年纪轻轻便屡立军功,如今已得了骁骑大将军的封号。
有人说这欧阳子宴年纪轻轻能打胜仗,是因为他长了一张可怖的阎王脸,敌人一见他就怕,哪里还敢打仗,也有人说他生得很是俊俏,是个玉面郎君,更是这上京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然欧阳子宴长时间驻扎在塞北,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他到底长什么样子,竟然也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传来传去,倒是这欧阳子宴貌若阎罗更可信一些。
李家的嫡出女儿嫁给欧阳家的公子,两人的家世、身份听起来倒是十分般配,然那皇帝却从未考虑过,我与欧阳子宴这两个当事人是否愿意?
且不说欧阳子宴如何,反正我是不愿意的,女子一辈子只能嫁人一次,纵然那欧阳子宴貌若阎罗的传闻是假的,但我也不敢拿自己的后半辈子去拼他长得好看的可能。
为了退掉这门婚事,我去宫中求了姑姑半日,奈何姑姑紧锁宫门不愿见我,回到家里,父亲也看着我只是叹息。
本来,父亲是想把我嫁给如今的太子陈元昊的,奈何,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没等皇后娘娘赐婚,皇帝倒是先下手为强,把我赐给了欧阳家的公子。
既然父亲和姑姑那样子的人都没有办法,那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我站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心中焦灼不已,虽是春日,却春寒料峭,挂满枝头的海棠花,在骤然的冷风之下,便落下来了几朵,其中那么一朵不偏不斜地落在了我的鬓发上。
若是心情好的时候,看到这鬓边的海棠,我可能还会兴冲冲地赋诗一首,而如今,想着要嫁给那个“活阎罗”,哪里还有好心情,我当下边扯下了落在发间的海棠花,狠狠地丢在地上,这还不解气,又踩了两脚,看着那被揉到泥里的残花这才作罢。
“不愿意嫁,就不嫁了吧,姑娘何必委屈自己呢?”
身后传来清冷的男声,我回过头去,只见一穿着天青色的长衫的陌生男子悠然站在不远处的海棠树下。
红艳艳的海棠花与男子清冷的样子成了鲜明的对比,仿若冰与火一样格格不入但是又生生被按在了一起。
男子身姿修长,五官俊逸,一双眼睛里盛满了碎冰,我被这样子的目光冻得一个机灵,一时间竟然忘了如何答话,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想起不应该有外男才对,连忙拉下脸来对他道:“公子好生无礼,白日里怎么能闯我李家内院来?”
男子神情冷凝,背着手对我道:“我是被人请来的。”
“你是何人?” 我彻底冷了脸。
虽说我不如有的女子柔肠百转,心思细腻,平日里还有些粗枝大叶,但在这种男女大防之事上,我还是颇为谨慎的,毕竟我不仅代表着我爹爹的颜面,还有我李家的荣辱,宫里头的那位可也是我们李家的女子,我万万不可在外男面前失了该有的礼数。
“他是我请来的朋友。”
哥哥温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当下惊讶极了。
我大哥李成风向来稳重知分寸,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御前侍卫,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只是不知今日他为何忽然带了这陌生的男子到了内院来。
疑惑间哥哥已走了那男子身旁,微笑着对我道:“阿雅,你就不想知道这是谁吗?”
欧阳子宴虽然长得好看,可是他其实就是一坨冰块。
用我的婢女秋儿的话来说,看见他,春天就要变冬天了,这样子的人,我实在无法想象以后和他朝夕相对的样子,虽然他并不是传说中的凶煞阎罗的样子。
和温润如玉的太子陈元昊相比,他差了不止一点,虽然他看起来似乎更好看一点,但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哥哥和我说,欧阳子宴本次回来是奉了皇命而来,我狐疑地问哥哥:“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
哥哥但笑不语。
八宝楼,是上京最大的酒楼。
哥哥在这里包了一桌为欧阳子宴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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