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情仇

作者: 从容淡然 | 来源:发表于2023-04-12 19:11 被阅读0次

李老三经营药材生意多年,有了不少积蓄。药材店的规模越来越大,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儿子。

到了四十多岁,妻子的肚子居然大了,这让李老三欢喜不尽,他早也盼,晚也盼,盼望妻子快快生产。

孩子落地了,是个男孩,李老三高兴地居然哭了,心里默默地感谢上苍的垂怜。可妻子的肚子并没有完全瘪下,似乎还有货。产婆把另一个取下来一看,又是一个男孩。李老三高兴地想蹦,想喊,但还是被理智所控制了。他给两个孩子取名天保、地保,可见他的良苦用心。

李老三顾了奶娘,帮助妻子照顾孩子。李老三有了奔头,干劲更大了,药店规模越来越大,客户也越来越多了。

一天,李老三在路上遇到一个讨饭的孩子。孩子十一二岁,除了穿的破点,身上脏点,举止谈吐挺招人喜欢的。李老三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为了让两个孩子专心读书,里里外外都是一个人忙活,正愁没有一个帮手呢。李老三就把这个孩子领回家,把这个孩子认作义子,给他取名万顺。李老三给万顺置办了行头,整天带着万顺打理药店,出去购药。

万顺聪明伶俐,头脑灵活,跟了李老三一两年,就精通了经营的门道。两年后,李老三多年的囤货就被万顺处理了,多年要不回的外债也被万顺要回了,这让李老三很高兴。

由于万顺擅长经营,和客户的关系也很融洽,万顺又非常诚信,李老三渐渐学会放手了。

又过了十多年,李老三已经六十五岁了,妻子也病故了。由于自己的身子骨越来越差,他唯恐有一天自己大去,两个孩子不知道自家有多少产业,被万顺蒙骗,就想带着两个儿子出去走走,一来认识客户,一来知道自家的产业。

李老三通知管家,喂饱马,套好车,自己要带着两个孩子出发。李老三又告诉万顺,看好家,安心经营药店。

万顺说:“两位小家主身子弱,您也年迈,怕经不起路上的颠簸,还是让我跟着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李老三本来就是让客户认识小家主,顺便让孩子了解自家的实际产业,怎肯再带上万顺?就说:“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他们也大了,我必须让他们知道生活的不易,让他们锻炼锻炼。况且家里也需要打理,你就看家吧。”

主人意志坚决,万顺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让他们去了。

李老三带着两个孩子晓行夜宿,走了十几天。走到徐州地带,忽然下起了大雨,几个人扎扎实实被寒雨淋了个透。两个孩子整天待在书馆,哪里经过这样的阵势,车马劳顿,寒雨侵身,居然病倒了。

身心劳累的李老三,反过来要照顾两个孩子。延医煎药,日夜煎熬,几乎累了个半死。在旅馆住了十几天,两个孩子才痊愈。一家人接着赶路。

到了淮安,李老三召集客户,说要清算账目,让两个小主人知道每家和自家的经济来往。

客户们表示,因为所有的账目都是万顺经手的,只有万顺来了,才敢当面说清,唯恐出现差错,日后不好交代。

天保、地保年轻气盛,就和客户对骂起来。本来还好言好语的客户,个个不买账了,干脆和两个小主人对立起来。扬言:不见万顺不谈生意!

李老三当场气晕,一病不起。天保、地保少不更事,根本照顾不了李老三,李老三的病越来越重。

李老三感觉自己没有几天可活了,生意上插不上手,唯恐自己早年藏在地底下的三千两银子打了水漂。就把当年自己挣了钱,以备家中不测,埋在堂屋地底下三千两银子的事告诉儿子。说:如果我死了,你们遇到难处,就把它取出来,一人一半,各人过各人的日子。

两个孩子连连点头,让父亲放心,好好养病。夜里,天保、地保辗转反侧睡不着,都在想着,如何才能把那三千两银子独吞。

第二天,地保说:“今天让我去给父亲拿药吧。”天保答应了,地保就出门了。

到了中午,不见地保回来,到了晚上,地保还没回来。李老三和天保就知道坏了,肯定地保回家取银子去了。

这天夜里,天保更睡不着了,他眼前一直闪现的是,地保怎么急匆匆回家,怎么挖银子藏银子的事。他等父亲睡着,就偷偷地溜了出来,也急匆匆地回家了。

李老三醒来,让家人去找天保,家人怎么也找不到,李老三就知道这小子一定也回家了。李老三后悔,自己真不该早点把这事说出去,现在倒好,自己病在外地,两个孩子为了钱,居然不要自己了。李老三老泪纵横,伤心地哭了起来。

再说万顺,自从主人走后,他就心神不定,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他也几次派家人前去打探,听家人说家主病了。他正准备料理好家里的事,去淮安照顾家主。

忽然见地保跑回来了,万顺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支支吾吾说有要事回来办,就钻到堂屋不出来了。仅仅停了半天,天保也回来了,看样子比地保还急。万顺顾不上问,就急匆匆地带了一个家人,往淮安赶去。

李老三看到万顺,非常感动。亲身的儿子为了钱把自己扔在外地,一个捡来的孩子为了自己千里迢迢地赶来服侍自己,他既伤心又感动。他让万顺把客户找来,对客户们说:“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立下遗嘱,我死后,所有的财产都是万顺的。”说罢,李老三硬撑着起来,要写遗嘱。

由于万顺头脑灵活,做事地道,所有的客户都愿意和万顺打交道,今天听说李老三立遗嘱,要把财产留给万顺,客户们都称赞李老三大度英明,有的取纸,有的拿笔,有的研磨。李老三也是义愤填膺,首先斥责儿子的不孝,然后赞扬万顺的孝义,最后写明把财产留给万顺。

也许是气愤到了极点,也许是用力过度,李老三写完,就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万顺伤心地痛哭了一场,准备了棺材,要拉着李老三回家。

客户们劝导说:“你不能回家,那两个小主人不是善茬,你把一个死人拉回去,他们不但不感激,说不定会说你谋害主人。你就把主人埋在这里,另立门户,把药店开在这里。即使两个小主人找来了,主人有遗嘱,我们给你作证,包你平安无事。”

万顺说:“家主的遗嘱是在气头上写的,不能当真。我是主人救下来的,当牛当马,我心甘情愿。如果两个小主人为难我,我甘愿接受,说明我是上辈子欠了人家,这辈子来偿还的。”说着,万顺就把遗嘱掏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撕了。

客户们面面相觑,有的说万顺太傻,有的说万顺仗义。不过,大家一致认为万顺这个人诚信可交。

万顺带着李老三的尸体回到家,家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两个少主母在啼哭,几个使女在旁边立着。一问才知道,那天天保回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拿着铁锤就进了堂屋,在地保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一锤子就把地保打死了。天保被送到官府,杀人偿命,天保被判了死刑。三天前也处斩了。

万顺掩埋了李老三,又去刑场收了天保的尸体,连同地保的尸体,一左一右埋在李老三的身旁。

夜里,万顺做了个梦,李老三哀求万顺把两个逆子移走,李老三不想再看他们一眼。万顺无奈,只好又找了一个地方,把弟兄两人葬在一起。

夜里,万顺又做了一个梦,地保强烈要求把天保移走,弟兄两个不想再在阴间相遇。无奈,万顺又找了一个地方,把天保埋了。

不久后,两个少主母耐不住寂寞,都悄悄地走了。

万顺把李老三的牌位立在家中,日日祭祀。逢年过节,就到李老三的坟头烧纸祭奠,感念李老三的救命之恩。

在万顺的精心经营下,药材店的生意日益红火。万顺娶了妻,生了子,平平安安地活到八十多岁,寿终正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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