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生活转机
薛晓燕没有回家，始终没回家。我以为到过年她就会回家的，可她的同学许薇薇告诉我，薛晓燕退学后没有回过家。我找遍了与薛晓燕能扯上关系的所有地方，包括我们第二次单独见面的那间MISS YOU咖啡厅，公司楼下的星巴克，她曾经兼职的公司，甚至她说过的我去到的所有地方。可惜，一无所获，薛晓燕真的消失了，在我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2010年的农历新年，是老父亲走后第一个春节，本应该回家陪陪母亲。可我一直工作到除夕夜，宁愿做加班狗，也没回家吃顿热乎的团圆饭。2010年的新年与西方情人节在同一天，四处都是甜蜜温暖的爱情气息，充满了讽刺，令我感到深深的窒息。我不配拥有爱情，我已经伤害了三个好姑娘，一个深爱着我却被我深深伤害，一个始终牵挂我却不愿让我替她费心，一个被我冷漠相待却依然在春节时回家陪伴我的老母亲。
母亲来电话的时候电视里正直播春晚。我呆坐在公寓里，桌上是冷掉的饺子和半瓶二锅头。母亲念叨说我太不会照顾自己，叮嘱我一定吃顿好的年夜饭，好好休息不要挂心之类的话。当母亲继续说，儿媳妇多贤惠孝顺，正在厨房收拾碗筷的时候，我整个人僵直在原地彻底傻了眼。话筒里传来徐璐的声音，我知道我哭了，虽然没有出声，但内心已经脆弱得泣不成声。我真的没想到，徐璐会独自回南方老家陪伴我的母亲。作为儿子，我是失败的，作为伴侣，我更是失败。
“吃了吗？”徐璐小心翼翼问我。
“嗯……你怎么回去了？”我声音沙哑的厉害，其实是正在努力压抑着感情。
“嗯，放心吧，妈妈挺好的。”徐璐答我，我知道她是说给母亲听的。
“别喝太多酒，对胃不好。我让大姐和你说……”徐璐只说了几句话，就把电话递给了大姐。她在逃避我，就如我始终躲避着她一样，可即便如此，她依然记得我那脆弱不堪的胃，那让我觉得，她心里始终装着我还有我的家人。
之后徐璐找了乔生，因为乔生在年初六给我发了信息。没有称呼，没有祝福，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可那几句话，却是当时的我最迫切希望看到的。
——“晓燕现在很好，她托我转告你不需要再找她，也不必抱歉，希望生活回归正轨，各自安好。嫂子给我打过电话，她很关心你。如若无情，就别再伤害一个好女人；如若有情就别再辜负一个好女人。”
乔生不再叫我哥，甚至没有名字，可我不怪她，她始终牵挂我这就足够了。应该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其实就已经做了决定，一个关乎将来、关乎幸福的重要决定。乔生不愿意与我通电话，我索性回复了信息告诉她说，如果可以我真心希望能再见薛晓燕一面，可乔生却回复我，不相爱当相忘。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也是为那个姑娘好。可我依然沮丧，那些过往欠下的债又该如何偿还呢。
徐璐过完年十五才从老家回来，这期间大姐和我通过两次电话，一次是年三十除夕夜，一次是徐璐要从老家回来的头天晚上，大姐偷偷给我打了电话。
“阿宇，你跟姐说实话，你是不是欺负你媳妇了？”
“姐，你想说什么，璐璐出什么事了？”
“她回来你到底不知道？她啥时候要回去告没告诉你？”大姐咄咄逼人，语气里多少透着对我的不满，我是能听出来的。
“啥时回来她告诉你啦？”我沮丧的问大姐，我知道我瞒得了母亲却瞒不住两个姐姐。
大姐一听我这么问马上数落我，“你到底在想啥子？娶了这么好媳妇不好好过日子啊！你明天见了璐璐好好说清楚，人明天中午的飞机，看着时间去接人家别又搞砸咯！”
放下电话我突然觉得，那是自己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无论过去的何宇爱过谁，爱过男人还是女人，都不重要了。当我开始疯狂思念徐璐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应该承认自己爱上了她。
航班晚点了两个多小时，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徐璐没想到我会来接她，看到我满是惊讶。我倒是自然多了，看到她一出来，立马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手提袋和推着的大皮箱。
其实我和徐璐也很久没见面了，自从薛晓燕在我公寓随意进出后她就鲜少再去过。徐璐显得有些憔悴，她戴了毛线帽子，头发看得出有些凌乱，眼里看到血丝。人瘦了，很明显瘦了。我想该是家里的饭菜她还是压根没吃习惯，回老家这大半个月真正是辛苦坏了。
“璐璐……”我叫她名字，她还没适应过来，呆呆的看我，“谢谢你。”
我内心激动，看到她的模样，除了心疼还有加速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下一刻我便拥抱了她，张开双手紧紧的抱住她，用尽全身的气力，把她紧紧的包裹在怀里。
“哎，何宇……”她轻轻的叫我名字，“别这样……别人……”
“我想你了……”我打断她的话，把她抱得更紧。我的眼里噙着泪，我努力的将那泪水忍住，不想它掉落。
徐璐听到我的话，没有再挣，她任我紧紧的搂着，头靠在我的胸口没有再说话。
那个拥抱到底持续了多久，我是真的不知道了。之后徐璐曾对我说，那个长达一个世纪的拥抱，令她差点就窒息了。这应该是个佐证吧，至少说明那天我们真的拥抱了天长地久。
那天对我和徐璐而言几乎等同于重生。在不断的争吵分居、互相伤害后，我们兜兜转转又走到了一起，我退掉了公寓重新搬回了家。我依然分房间，依然相敬如宾，依然一天难于见到面，但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不再很晚的回家，不再回避与徐璐的相处。偶尔我会在上班前炖好甜品给她做好早餐。偶尔，她也会在家煲汤然后我们一起共进晚餐。有时候，她坐在客厅看她喜欢的综艺节目，我会厚着脸皮坐在一旁，喝着茶继续看我的书。周末休息的时候，我们甚至可以两天两夜共处同一屋檐下而不觉难耐。
我当然想得到更多，但在当时，生活经历过太多的误会分离、兜兜转转、波澜荆棘，能重归平静，能与徐璐如此平淡而美好的相处，已让我心满意足不敢再多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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