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蒙老师的故事

启蒙老师的故事

启蒙老师的故事

“向妈，今天有空没有，上午来看望你们。”

“有空，来嘛。我们住在进修校的家属院里。”我虽从未进修过，但对学校及家属院，倒去过多次。

此番去看望上数六代是同祖的堂叔，我的启蒙老师唐老师。唐老师快八十年纪，不头昏眼花，青丝满头，看书不戴眼镜，只是耳朵聋得厉害，同他说话只能自顾自说。所以有事打电话找婶娘。

唐老师同我家是隔壁，但属于两个院子。他住在完整丰闭的大院子，我家住小院子，大小院完整相连一个整体，户与户有门相通，只是后来堵上了。我同他家却是连接大小院子的通道，走近路或下雨天，就从两家屋子穿过。两家屋子都很热闹。

我最早感知唐老师时，是他从成都航空学校回来，从此在家务农。他跟我说过，当时是热血青年，学校解散时，可以当兵，可以当乡镇干部，他一心回到农村搞社会主义建设。

虽然他不是队里干部，但他劳动积极肯干，吃苦耐劳。每天早上晨拿着喇叭形的话筒，选择一个几个队都能听见的小山坡，读文件，报纸，语录等，作义务宣传，这样坚持了很多年。他说是为了提高村民的思想觉悟和文化素质。

带领我们队搞多种经营，种植一山苹果树，到八十年代末期，每当夏秋季节，满山苹果飘香。

我还同他发生过一次不愉快。下两天在他家烤火，忘了什么原因，他打了我一下，我妈知道后把我拖回家狠狠打了一顿。这事本就完了，可是几年后，我妈竟同唐老师打了一架，是很久以的堂告诉我的，我也得到过证实。此事写在我的散文《挨打》里。

也许当吋缺少老师，他做了民办教师。我是他教书生涯的第一批学生，他也是开启我愚钝之门的启蒙老师。我的读书之门是他帮我打开，至今还未走出门的呆子。

大概是七十年代上旬，唐老师又回到队里劳动，说是因为他父亲的什么问题。

他在队上大干特干，率领干部社员大搞特色农业，种植几沟几坡柑橘树，到现在还有红彤彤的柑橘挂在树上。

粉碎四人帮后，唐老师又回到教育岗位上，直到退休。

可惜的是，他退休的教龄工龄只给他从第二次教书时间算起，这样教龄就少了十多年。从中央到地方落实民办教师政策的文件，他找到的不止五公斤，都明文规定被无故辞退的，要算连续教龄。其他有关系的都落实了，唯有他被搁置至今。

退休十几年来，他把全部精力都花在了被故意漏掉的教龄上。我还陪同他到过一次信访办，结果信访办竟把他的全部材料弄丢了。他不灰心又上下的跑动，找证明材料。买的法律书籍不知有好多种。旁边的人劝他，取笑他太单纯。他总是认真地回答:我相信党，相信法律，相信政策。相信实事求是。

我的堂叔我的启蒙老师，虽说是个知识分子，但他太单纯，对比较复杂的多了看不透，对于他认准的理，达到迂腐愚昧的地步。

相信党，相信法律，相信政策，相信真理，是他的终生信条，并植入到骨髓。他从不相信他的遗留问题不能被落实，而是他的努力不够。

吃过午饭，他又说起教龄的事，还是那样激动认真斩钉切铁。又把新买的法律知识，相关政策文件，民事信访条例给我看，仍要打算奔走上告。

从进修校出来，带他参观卢作孚故居。吹卢作孚对抗日战争作出的巨大贡献，也聊起关于卢作孚的死亡，也许老师并不会明白我的心意。

有时我想，我怎么也像我的堂叔，我的启蒙老师那样迂直。八十年代的教师，怎么不去混个一官半职，而且命运给了我通过联姻，从此平步青云的机会，我却现在想来十分愚蠢地放弃了。要不，我启蒙老师的事，岂不是小菜一碟的解决了。

唐老师教龄的事，从地方政府到学校到教育局，早就心知肚明，办起来小事一桩，但谁都不愿意管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闲事。我曾同当地学校领导吃饭，聊到唐老师的教龄。他说事实大家都清楚，但这些小小的冤假错案多得很，没大不了的，哪个愿意来管，捉起虱子在自己头上爬。

可怜我的启蒙老师，一辈子做事兢兢业业，勤劳努力的教书育人，刻骨的相信法律政策，相信真理，相信实事求是。可是最终栽倒在上面，而还沉睡不酲，现实真给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2019年1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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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老师亲自率领全队社员栽种的红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