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我从小身子不太好,却总爱做些光怪陆离的梦,我的母亲无数次将快要晕死过去的我从那些梦中唤醒,梦醒的我大汗淋漓,心腔都快要包裹不住我那颗狂跳不已的心。梦里的我悲恸到感觉整个世界都与我作对,醒来时却是一脸漠然,我全然不记,唯有脸上冰冷的泪在提示我,梦里的刻骨铭心。
第1章
命运的初始化
我出生在深海,我的双亲是这个深海之城至高无上的王与后,我从小便在家族的无限呵护中长大,但即使这样,我的心里却总有遗憾。是的,我身有残疾,从小心脏不太好,由心脏连累着身体,我只能在精致的宫殿里看着王兄与我的姊妹们在广阔的鹤望兰中嬉戏。每每午后时分,我的侍女瓒蓝便早早在窗户边摆好椅子和垫脚软垫,我会坐在上面描绘勾勒——我爱的人和爱我的家人们。此刻的我却是甘之如饴,在我的心里,没有什么比亲情再美好不过了。
“苜砾,又在画什么?”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浑身散发的温柔气质令人舒服。
“王后。”瓒蓝放下手中的盘子,鞠了个躬边匆匆退下。
“摩尔玛,我在画哥哥与姊妹们。”(注,摩尔玛:母亲的尊称。父亲:贝尔加。)
“让我瞧瞧。”摩尔玛坐到了我的身边,纤细的手指拿着画笔替我调匀了画盘里的颜料,“乖宝贝,再熬一年,等到你330岁,你的身体就能和你的兄弟姊妹们一般了,再耐心等等。”
“我知道,贝尔加呢?”画大片大片的鹤望兰每每都是个体力活,我不愿意模糊的去描绘大致的样子,所以总是一笔笔的去画出完整的它们,真是一种令人心醉的花朵。因为我的兄弟姊妹们总是在这些花中开放出最自由最灿烂的微笑。
摩尔玛陪了我一些时刻便放心的去处理一些事物了,而我的画作也终于完成。
“瓒蓝,陪我下去走走吧。”
“是,公主。”
我绕开了打闹的兄弟姊妹们,这些体力活动不太适合我,我想去别的地方采采景,当然,范围绝对局限于宫殿内。
“公主,就在这附近走走吧。”
瓒蓝有些犹豫,我明白她的心情,况且这次我走得确实有点远,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宫殿围墙的尽头。这里的守卫很少,一方面是因为这高耸入海平面的墙高,另外一方面也是贝尔加的治理德善,附近是不会有海兽出没的。
这里的海藻很茂密,有一些甚至比我的身子还要长。
确实得让宫里的仆人们修剪修剪了,我拨开一片海藻,从中摘下一棵,滑腻腻的,有些恶心,原本还想着这些翠绿的颜色用来当做装饰鹤望兰的。
“嗯,瓒蓝,这里怎么有个洞——”
我转头看到瓒蓝瞬时瞪大眼睛,表情惊恐的扑向我,但是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我话尾的余音未消,“嘶嘶”声在我耳后响起,承接着我话尾的余音,我被重重的砸到了一个清冽又温暖的怀抱里。
我似乎听到了刀剑切入肌理的钝声,然后大脑嗡的一声,瓒蓝被那个男人抢先一步将我护在怀里,而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惊恐的大叫着护卫。我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一个与父王和王兄都不一般的男人,他拥有着银色及腰的长发,冰蓝色的眼睛里似乎能够看到一望无际的海水,但是却是海一样幽暗,无动声色,精致的俊颜也挡不住满身的清冽冰冷气息,一身白银魅色的月牙长袍是我最后的印象,我的世界在黑暗之前好像听到了自己心间弦线波动的声音。
我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棵绿汪汪的草,我艰难的直起身体,发现自己居然如拇指般大小,我身体被飓风摇曳着,随时可能都会断掉,但不为何我浑身却充满着力量,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好像就如我的兄弟姊妹般无二,但是我扎根的地基却突然断裂,我整个身体腾空,摔入巨大的深渊。
“啊——”我猛然从床上坐起,窗帘乳白色的蕾莎和微风调皮的转起了小圆舞(深海之域特有的舞蹈)。
我叹口气,心下放下一块巨石,劫后余生般的躺下去,瓒蓝听见了我的呼喊声,急忙走进来。
“公主,做噩梦了吗?”
我摆摆手,“那个救我的人怎么样了?”
“回公主,他并无大碍,倒是您受到惊吓了,奴婢该死,没有保护好公主。”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袭击我的那条海蛇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从那个洞里溜进来的吗?”
“王已经派人彻底堵牢了那里,并且将王宫周围彻底搜查了一遍,幸而只有那里出现了漏口。而且多亏那位大人,公主才没有受伤?”
“他怎么会出现在哪里?”尽管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但是我还是疑惑不已。
“奴婢听前面的大人说那人好像来自遥远的深渊,那里比我们的深海还要深远,是一个我们未知的国度,名叫比吖帔,他是那个国家的王子呢。据说是来游历深海的,这次正好前来觐见我们乌恪索王国,应王上之邀来参加王子们的聚会。”
“是么。”那倒难怪,只是先前我并没见着他。
“瓒蓝,扶我下来走走吧,我想吹吹风。”
深海是不会有风的,这里的风是由海水漩涡打转引起,或者由各种各样的鱼群引起的水涡从而形成的海风,说白了其实就是漩涡流。
我随着瓒蓝慢慢挪到窗边,海风吹起我手上的守望石,发出悦耳的碰撞叮咚声。
“参见公主殿下。”
是摩尔玛身边的侍女长卫官,柯拉。
“什么事?”
“王后请您前去大殿用餐。”
“嗯。”我想摩尔玛应该想让我当面感谢救命恩人吧。
我还未走进大殿便听到了贝尔加爽朗的笑声,他的心情非常好。
“呵,我的乖女儿来了。”
我走进大殿,我的兄弟姊妹们都聚集坐着摩尔玛和贝尔加的两侧,摩尔玛特地为我在她身边腾空了一个位置。
“苜砾,快过来。”摩尔玛慈爱的召唤着我,我再一次无比清晰的看到了他的眼神,平静,毫无波澜,仿佛世界与他无关。
“我这个女儿啊,虽说从小美到大,只可惜身体不好,我和她的摩尔玛从小呵护在手心里,生怕出了什么意外,所以除了他的王兄和宫殿守卫,她倒是从来没有见过陌生男人,你倒是第一个。”
那个男人这时才转头,看向我,礼貌的微微颔首,面容冷淡,然后眼神再次抽离,救我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大概只是举手之劳吧。
我的姐姐们似若无意的偷偷看着他,在他微微一动的时候立刻正襟危坐,刚才的偷看似乎没有发生。他坐在我的对面,我比我的姐姐们更好的优势便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偷看他。
“苜砾,他叫沉霜,这是我的小儿女,苜砾。”贝尔加将我们兄弟姊妹一一介绍给他,我能看出,贝尔加很欣赏他。
沉霜不是个太爱的说话的人,我清楚的觉察到,我不仅难以和他说上话,并且更难靠近他。
晚宴结束后,我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我踩在他的影子里,仿佛这样就能够让他注意到我,但是心里却在忐忑。他停顿了一会,我吓得赶紧退出他的影子,但是他并没有转身,这让我略微有点失望,我真是个矛盾的人。
深海的夜晚是幽蓝的,连明亮得如太阳一般的鹤望兰都染上一层薄薄的浅蓝,一只大白鲸静静的从鹤望兰的上空划过,我看到沉霜的目光一直未从那只大白鲸身上离开,彼时的我尚不懂得那目光里所代表的含义,很久之后才明白那是无限的野心。
我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沉霜?”
他转过头,等着我的下一句。
“谢谢你。”我有些语塞,不知道接下里该说些什么,“嗯……”
“你能和我说说外面的世界吗?”我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楚,赶紧解释,“我从小就生长在这座宫殿里,因为身子不好,所以从来没有出去过,至今也没有机会,所以,总是很期待外面的世界。”我清晰的听见了自己心脏的砰砰声,如此剧烈。
“……外面的世界不是你想的那般美好。”良久,他回答。
“为什么,你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没有。”
“那为什么会这样说?”
“你以后会知道的。”
“可我想现在知道。”我有点生气,就像摩尔玛总对我说,以后你会知道的,就好像我以后知道事实所受到的伤害会减少一般,可事实并不是如此,所以,我缠着摩尔玛,她终于松口告诉了我一切,关于我身体里的秘密。
他没有回答,我意识到我好像逾越了,我和他并不是那么熟悉,“对不起,我好奇心太强了。”
气氛有瞬间凝固,“对了,这里都是我种的鹤望兰,等到深海之冬的时候,这里会变成整个深海最美的地方,我希望自己就算死亡也能够埋藏在这里。”
“说什么糊涂话呢。”摩尔玛走到我身后,嗔怒道。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摩尔玛微笑着对沉霜说道。
沉霜微微鞠躬以示礼仪和尊敬便退下了。
我有点后悔,沉霜凭什么听我说这些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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