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调
豪仔竟然叫我向娄亿层等人敬茶,这实在欺人太甚了。从豪仔家回来,虽然我已经拿下了北山公园的工程,也承包了一万亩的荒山,但我还是很压抑。
人压抑久了,就想着爆发。
大年三十那天,我去村里签了各种合同,一下子成为了全村的“焦点人物”。一回到家里,大哥阴沉着脸道:“瀚悠,你忒傻了,咱们北山那边的山太高,石头又多,连草都长不好,还想赚钱?”母亲一直在抹眼泪,这个善良的女人,一生操劳,遇到不顺心的事只会哭泣,甚至连责备我都不愿意。
以此同时,豪仔、娄亿层、赵老九、米秀等人与薄云天合作的事情也传遍了全村,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叹。能和薄云天拉上关系,而且还能成为合作伙伴,这绝对是前程无量的。
石权在微信上偷偷问我:“瀚悠,你怎么这样傻,只要到薄云天那里投资一百个,每年分红至少一百个,生活过得可滋润了,你脑袋进水了吧?”乡下就是这样,有时候把万说为个。我只得回道:“石权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还是喜欢咱们村的山山水水。”
石权愣了一会,扔下一句话:“我觉得,你的思路有点奇葩,跟别人很不一样,与我们大家越走越远。你还是回头是岸吧!”我不知道该和石权说什么,只好不回复了。
毛小巫偷偷靠近我身边,道:“瀚悠哥,你的‘绰绰咖啡屋’一月份也亏钱了,难道你不清楚?”
“绰绰”开业两个月了,每个月都赔近万元,是我拿资金补贴的。我点点头道:“我很清楚呀,不过我愿意继续开下去。”毛小巫“嘻嘻”笑了几声,道:“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了,专门做赔本生意,这次承包荒山,估计就亏大了。”
我不想告诉大家,这是余瑛的操作,钱也是她出的,只能默默承受大家的不解、嘲讽、甚至鄙视。
趁着众人张罗年夜饭当儿,余瑛把我叫到门口,说:“瀚悠先生,都怪我不好,害得您母亲也哭个不停。”我摇了摇头,道:“没事,反正这钱是你出的,我也不亏什么。”
余瑛粉脸一抬,娇声道:“是这样的,我想与您合作。”我有些转不过弯来,问道:“怎么合?我可是穷光蛋一枚。”
虽然我号称“年薪五十万”,可是实际能存下的钱不多,此时卡里也就余十多万,根本不敢谈合作的事。
余瑛向我靠近了许多,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她轻声道:“我打算将这些荒山全部种成茶叶,您负责让爷爷教我们制作‘乌金茶球’,当作技术入股,我给您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我内心一动,除去北山公园项目不说,光是荒山开发,余瑛相当给了二千五百万(五十年)。我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大家都说我的脑袋进水了,那你的岂不是被门缝夹住兼进水?”余瑛格格娇笑道:“怎么,不愿意?”我连忙道:“那不是,我要问问爷爷再说。”
毕竟“乌金茶球”的制作是爷爷的手艺,我得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
我回到屋内,轻轻将爷爷拉到门外空地,道:“爷爷,您知道我承包荒山的事吗?”爷爷点点头,道:“我听余瑛说了,她准备种茶树。”我一直无话可说,这些事,余瑛竟然全部先告诉爷爷了?
爷爷的眼神亮了起来,道:“瀚悠,咱们北山,山都高很多,而且山上常年有雾气,这是种茶的好地方。而且……”爷爷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山上都是石头,就只能种茶树,其它还真种不了。茶树长大了,根扎得深了,茶叶质量就好了。”
没想到爷爷考虑的比我还多,我远远望了望家门口的余瑛,她俏皮地做了个“耶”的动作,仿佛这事她已经成竹在胸了。
爷爷不知道我想那么多,继续道:“这片山上,有几百棵野生的茶树,都是上千年的古茶树,你每年一百万的费用,值了!”
我内心狂喜——至少爷爷很支持我,当下说道:“爷爷,余瑛想请您教一下大家制作‘乌金茶球’,好么?”爷爷点点头,道:“她来找过我了,这事我很乐意。”
没想到余瑛已经和爷爷谈过了,而后来还主动说与我合作,这明摆着就是送钱给我嘛。爷爷又说道:“我年纪大了,还担心‘乌金茶球’的制作工艺后继无人呢,现在有人想学,那是最好不过了。”我大喜,对爷爷道:“以后咱们村的茶叶,真的是香飘四海了!”
我刚准备转身离开,爷爷小声道:“瀚悠,余瑛这人不错,你要好好珍惜。”我真是满头黑线,当初父母看中了袁元媛,现在爷爷又看中了余瑛,这都是哪跟哪呀!我对爷爷道:“这您就不用操心了,我还是喜欢小玉。”
生意归生意,爱情归爱情,这是两码事。
年夜饭很丰盛,父母从大年三十早上就开始忙碌,做了满满一桌菜,不但有正宗的酸汤鱼,还有牛瘪。
牛瘪是我们从江最负盛名的菜肴,只有贵客上门,主人才会制作这个菜,大家欢聚一堂,一边吃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
突然,村里的群传来消息:大年初一晚上,安玉贵将摆“老叟宴”,请全村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吃饭,每人还发放红包二百元。
此消息一出,全村便如炸开了锅一般。父母亲也满六十岁了,他们道:“我们家三口参加,可以领六百元哩,还有饭吃,这真是最好不过了。”
我突然内心一动,思道:“明天这个宴会,也许是我扬眉吐气的机会。”
果然,在“忧郁似石”群里,丘家少爷第一个说道:“什么‘老叟宴’,这分明是安玉贵收买人心!”奋青接着道:“安玉贵这样做,表面上是对尊敬老人,实际上是在村里立威呢!”
王柳菁这人最精明,而且最有经济头脑,她说道:“不错,咱们村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最多就几百人,每人二百元,总共投资不到十万,就在村里扬名了。”
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要借这个机会,挫一挫安玉贵的锐气。
不一会,石权在群里道:“刚才问过了,豪仔他们对安玉贵的做法感觉很不爽,他们打算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安玉贵。”
我暗暗点头,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但有时候高调做人也未曾不可。
趁着还早,我连忙往杨老泽他家赶去。杨老泽今天早早歇业,已经准备过年了,但听到我的名字,还是连忙打开门,道:“啊,瀚悠,你上次的百解藤,还有么?”我摇了摇头,道:“没有了,不过,去找一下,也许还能找到。”
我故意将话说的比较含糊,果然,杨老泽眼神一亮,道:“你赶紧找一找,我还想再买一根。”我点点头,道:“你这边有没有天南星?”杨老泽有些意外,道:“啊,这药是让人变哑巴的。”
不错,我想炼一些药,让某些人短时间内变成哑巴。
杨老泽的草药真不少,不一会就拿来了天南星等草药,我买了些许,加上一些配药,对他道:“我买药的事,你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以后就不把百解藤卖给你了!”杨老泽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等到大家都去睡觉,我偷偷拿出煤炭炉和铁罐,开始炼药。我的药名叫“半时哑”,无色无味,喝下去后能让人半个小时说不出话来。
大年夜很快就过去了。
大年初一晚上,“老叟宴”依时召开,聚餐地点是金村长门口的空地,那里摆了二十二桌。
一号桌是村里最有名望的老人,包括村长、丘穗丰的父亲等人。二号桌则是外出的乡贤,安玉贵、娄亿层、赵老九、米秀、豪仔、丘穗丰、奋青、金山、袁元媛等人,我也在二号桌就座。
不过,我已经将半时哑掺到了我们桌的酒瓶里,而我是不喝酒的。
宴会很快就开始了,各位菜肴不断从金村长家送出来,大家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金村长站在家门口,手持话筒道:“各位,安玉贵先生虽然在外拼搏,但心系家乡的每一人,所以,今天这个‘老叟宴’由他作东,向大家表达他的爱心!”
我站起来,往金村长走去。私下底,我跟他讲好了,让我说几句。因为我和他签了大合同,村长现在对我非常客气,也同意了我的请求。
我拿起话筒,朗声道:“各位,其实吃一顿饭不用多少钱,而且每人给二百元也实在寒酸,我和丘穗丰、奋青、石权等人商量过了,再给你们多些钱,每人给五百!”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大家没想到在安玉贵的“老叟宴”上,我们还和他针锋相对。而在座的老人家,只要有钱收,哪管谁是谁非,当即有人带头鼓掌喝彩,不一会全场掌声如雷,不住有人叫好。
安玉贵大感意外,冲到我身边。我轻声笑道:“安叔叔,您要是想出钱比我高,就说出来。如果您不说话,那晚辈们就蒙您抬爱了!”我的意思很明白,说不出话,就滚蛋!
安玉贵抢过话筒,张了张嘴巴,却只是简单的“啊啊”声,他说了几句,根本说不出话来。他连忙拍了拍话筒,一切正常,话筒传来了“嘭嘭”的声音。他一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急得脸上直冒汗!
我轻轻扶着安玉贵,道:“安叔叔,您请继续吃饭吧,孝敬老人的事,我们会做。”我是拿着话筒说的,此时有人道:“年轻人就是村里的骄傲,以后就靠瀚悠他们了。”
安玉贵不断挣扎,还是被我安全地“护送”到餐桌前坐下。他内心充满了不甘——明明是他花的钱,却让我们抢了风头。
我刚让安玉贵坐好,突然从宴席边上传来一句话:“村里的老人,我们安家每人发一千元!”我大惊,举目望去,说话的人竟是安睨——安大傻子!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没想到安睨竟然还敢回下湖村来,而且还光明正大地和我们对着干!
安玉贵闻言大喜,向安大傻子竖起了大拇指。我暗道“糟了”,回头看看奋青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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