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敌人安吉娜终于出落成窈窕淑女!高兴之余,不免担心君子好逑,幸好本人有先见之明。
01)我的翻译官
小时候的安吉娜很可爱,因为她,我放弃了深圳高薪,远渡重洋来到夏威夷。那时我还有最后的青春,那时安吉娜只有八个月大。
刚刚踏上这块土地时,最初的新奇被生活的繁杂击得粉碎。首先就是语言问题,因为发音不准,我几乎不敢开口。
可是现实有多难,人们就有多勇敢。为了安吉娜,我豁出去了。读写英语没有问题,我就与安吉娜一起看动画片,去图书馆借幼儿英语书,反复听CD。
安吉娜看动画片看书,我重新积累单词并学习美式发音。等她上了幼儿园,她的所有的书都被我读完了。
等她读小学时,我已经开始了工作。一边读她的书,我一边去了成人学校学习英语。几年下来,我终于开启了我的世界。
我与安吉娜上街时,我还是有点畏畏缩缩,刚来夏威夷,我的周围的中文朋友只有一二个。出门就是英语世界。我心里明白中文是啥意思,但怕开口时英语口音被人笑话
安吉娜很小的时候,就主动做妈妈的翻译。
美国人总是很惊奇地看着她,五六岁的她没有丝毫不安。她也没有怀疑为何她的妈妈不能像其他美国人那样流利地说着英语,相反她以帮到我而自豪。
等安吉娜小学毕业时,我与她一起成长了。她以优异成绩小学毕业,进入了初中部,而我也换了一份满意的工作。
2)怒斩情丝
安吉娜读初一时11岁,有点似懂非懂。我是全职,经常是早上六点半之前就将她送去了学校。我下班时下午三点才去接她。
由于工作的特殊性,偶尔还需要上下午班。这样安吉娜大多数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家。为了确定她的安全,她六岁时就有智能手机。
我早出晚归,她也是妈唱女随。但是我与安吉娜之间的交流明显减少了。她再也没有在我面前说老师说同学了。
初二上半个学期,成绩有点退步。我发现她总喜欢拿着手机玩,让我顿生警觉。有一天我晚上十点下班。到家时,发现她还没有睡觉,她手里拿着手机。当她看见我时,她有些惊慌。
我瞬间有点明白。但想像不出是什么事困扰着她。等她睡觉后,我决定解开这个谜。
拿着她的手机时,由于紧张,竟然忘记了密码。后来好不容易想起密码,惊慌失措地打开她的手机,发现了她的一个男同学与她紧密联系。
我差点傻眼。我轻轻进去她的房间,仔细看了一眼安吉娜,发现她睡得正香,一脸的天真。
我的心中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绝不能让她在最重要的基础教育阶段迷失方向。同时我的内心一阵煎熬,我是不是应该多花一点时间陪伴孩子?
我将她那封没有发出去的信转发在我的手机上。然后记住了这个孩子的电话号码。然后我将这个小男孩的电话号码在安吉娜手机上拉黑了。
第二天我就发了信息给那个小男生:“安吉娜还是一个小孩,如果其他任何不关学习和友谊的接触行为,我将报告校长和你的家长。”
我偷偷地观察了安吉娜几天。她似乎有点失落、难过,她主动与我谈了谈。在她的无助中,我们最后的协商是她必须离开那个初中,转学去她曾经读过小学的私立女校。
虽然我要付昂贵的学费,但是我愿意。安吉娜很快就融入了新的学校。慢慢地淡忘了之前的一切。快乐和自信重新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应该说她还似懂非懂,还在萌芽的阶段,就被她的妈妈—我快刀斩乱麻。
这是我与我的敌人的第一个回合。我赢!
03)我的指挥官
由于胆小怕事,我开车就害怕。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就是要我的命。
刚来美国时还没有手机导航。很多地方我都是眼睁睁地看着,想象一下,都没有去过,如果去一个新地方,都是要与安吉娜一起去。
她一直就坐在我的旁边帮我指路,从小学到初中、直到高中。
现在的她不一样了。“妈妈,这个地方你都找不到,没有我,你怎么办?”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问我。
“没有你,我就不开车了。你去读大学了,妈妈就回去中国。”
“妈妈,你要记住一个新地方的标志性建筑。下次就不会迷路。”她玩着手机,很不耐烦地告诉我。
“安吉娜,需要换线时,你要提前告诉我。否则到了跟前,我就换不了。”我之前不停地告诫她。
“这里要左转,你赶紧打左转灯。”有一天她忘记了提前告诉我,到了跟前才说。我急得发狂:“已经在眼前了,换不了线,你要早点告诉我。”
我准备往前开算了。这个地方本来是左转。“妈妈,快点打灯。”她一边说一边手伸过来打了左转灯。
我准备向她大发雷霆时,一个美国佬果然给我让路了,他居然停下来,让我的车进去。那一瞬间我对美国佬感激不尽,估计那个美国佬料到我是车盲。对着安吉娜,我仍然大吼大叫。
“妈妈,不要像一个小孩子,成熟一点好吗?”她冷静地不屑一顾地告诉我。
这回轮着我吃惊了,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她的侧面很有型,很酷。我的内心必须承认:我的敌人已经长大了。
另一次她要代表她的学校,去最西边参加一个重要的科学比赛,这大约是我要去的最远的一个地方。还没有开始,我就紧张了。去时我与她一起,没有问题,回来时我一个人,我担心我找不到回来的路。
此时听到安吉娜打电话给她也去比赛的同学:“我妈妈找不到新的地方,她回来时会迷路,你可以来回带我一起吗?”
此刻我感动的差点掉眼泪,为了自己的威严,我依然嘴硬地没有在安吉娜面前表达我的感激。
原来弱小的母亲,孩子一定会强大。
第二个回合,她赢.
04)未来可期
最近几年我与她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很少深刻地交流,好像很多时候只有吃饭时才互相坐在桌子上。
安吉娜读高二了,她似乎需要自己更多的独立和独处的时间。斗嘴,沉默、摔门,调侃等是常态。
我们互相保持距离,又互相牵绊,互相伤害、互相嫌弃、又互相依靠和支撑。
2020年因为新冠肺炎,我没有上班,孩子没有上学,我们竟然24个小时抬头不见低头见。
刚开始彼此还有点容纳,随着在家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们看见的机会越来越多,之前还为少陪伴而内疚、如今却是整天在一起的彼此不由自主的厌烦。
我们会突然在厕所门口争抢谁先进去、有时要为每天的重复早餐而引发安吉娜的不满。偶尔她厌恶我千篇一律的红罗卜炒虾、水煮鸡蛋吃的她都要吐了。
我的心里也委屈着,我在家里一待就是半年,外面全是新冠肺炎,反复隔离,很多公共场所关闭,唯一安全的区域就是家里了。
她大多数时候在她自己的房间。我大多数时候在阳台客厅和厨房。煮饭时要压着声音,看电视时只有我自己听得见,她在房间网课,我要保证一日三餐,还要保持房间安静。
有时叫她吃饭时、她没有回答,我就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她猛地拉开门,对着我大吼一句:“妈妈,你不要吵我。”
我一惊:“你反了吗?我叫你吃饭。”
“你说一句,我就知道了,你太吵了。”她说完就狠狠地关上门。我所有的指望和失望被她阻隔着。
我在客厅发愣。是不是15岁了叛逆期到了?想起了她小时候是那么依赖我,如今却是连一个背影都不让我看了。
我虽然自己一个人生气,但是还是煮饭和思考每一餐菜的花样。每一次我吃完了饭,她才打开门出来。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满脸嫌弃地看着桌上的菜。
“你不吃,就别吃,你干嘛看我烦?”我气呼呼地问问她。“你是不是叛逆期来了?”
“妈妈,我一天到晚就是看着你,24个小时还不够吗?这半年每一分钟都是你。你让我安静一下。”她说完就扭头又进去了她的房间。随着“啪”地一声,那道门又将我与她拉开。
这千真万确解释了那一句: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是近在眼前却相隔千里。
第二天我还在恼怒着安吉娜。她却对着我笑靥如花:“妈妈,我们去海边拍照,透透气,我都要疯了。”她那欢天喜地的样子,我不得不将对她的恼火丢去九霄云外。
于是我们欣喜万分奔赴海边,拍照时我俩差点又要翻脸。她嫌我没有拍好,而她帮我拍的每一张,我都看起来那么的丑。
“安吉娜,你看你,我将你拍的那么漂亮,你将我拍的不堪直视。”我怒气冲冲地发作。
“哈哈哈!妈妈,我本来就漂亮,好不好?”言下之意我就是又老又丑。
看着她青春逼人的容貌,我不得不服。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我的心也在波涛汹涌。
这个回合她彻底赢了。
我想以后的每一回合,安吉娜必定是精彩纷呈。有时我望着我的敌人脸上那一丝狡猾的妩媚,我的心里就有点嫉妒。
我想未来是属于她的,我输了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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