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北京的大街上冷冷清清,下了火车一路畅通,没用多久就回到了住处。打量着这套住了4年的出租屋,陈珊珊心想,明年可能就得搬走了,也许这是自己在这里过的最后一个春季。
无论在哪都要设法让自己过得开心。她煮了一碗面吃完,然后动手清理橱柜、洗衣服,桌面、地板擦干净,直到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光溜洁净,已近夜里11点。
有时侯,北京也有冰激凌一样的蓝天。第二天她起床背上背包去游泳。健身房趁着春节期间人少刚刚给游泳池换了水,水温比平时低几度,冰冰凉。她突然决定不顾墙壁上写的No Diving,跳一次水挑战自己一下。走到水深的一端眼一闭跳进池子,清澈凌冽的池水拍打着全身皮肤呛进鼻子,提醒她什么是当下。
游泳池里只有她一个人,眼前只看到被缕缕阳光穿透的蓝色池水,耳边有音乐在若有若无地飘着。Wake up, 她仿佛又听到了那个声音,而此时显然并没有老米的妻子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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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什么时候开始,故乡变成了异乡?什么时候开始,在异乡又嗅出几分熟悉的味道?
她想起第一次独自出国去新天鹅堡的夜晚。一路倒车夜里11点半才抵达城堡脚下的富森,有人推着自行车下火车骑回家,她拖着行李疲惫地出站,好在出隧道一拐弯就看到了出发前在网上定好的家庭旅馆的招牌。
旅馆一楼亮着灯如同等待夜归人,前台一个男服务员在打盹。看她走近推门,小哥手持最后一串钥匙站起来,说你终于来了。
她又想起和香港同事蕾妮去奥地利哈尔施塔特(Hallstatt)的路上,转大巴等车时,看到铁道边的站台上有一对背包情侣,在和煦的阳光下牵着手等下一趟火车。
在这看不懂路标的地方,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自由。
Hallstatt号称世界上最美的小镇,每一家窗台外都摆着鲜花,小小的窗子后边卷挂着纱帘,偶尔有人骑自行车慢悠悠经过。镇子尽头是一座湖,游着几只白天鹅,两个卖自制烤肉三明治的本地男子,在湖边小木屋里一边忙活一边招呼客人。
他们都有怎样的人生?
在节省这件事上,陈珊珊只服蕾妮。蕾妮一路留着下飞机以后买的第一只矿泉水的瓶子,在每一个标drinking water的水龙头下接水。在超市买洗发水时,她会在0.75欧元到1欧元中间的一排中对比许久。
或许因为她不想再和两个哥哥一起挤在父母湾仔的家中,然而在香港买房难如登天。
她们住奥地利萨尔兹堡的青年旅社。回旅社路上经过招牌图案是条喷火狼的加油站,附近的几排公寓楼掩映在苍茫暮色中,一栋楼下站着对依依惜别的情侣。
那光景让她想起一句诗,同是天涯沦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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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回家吃了饭,她背上笔记本去办公室,打算先把今年的几项重头工作理个头绪。
收件箱里躺着几封未读来信,是社媒运营公司拟好的新年推广方案,发来供甲方审阅。陈珊珊打开立即发现问题,图片颜色没用corporate color,Logo像素低到模糊好像截屏后贴上去的,如果登录品牌资源库下载再设计出来不会是这样,文字稿里又有几处翻译让中国人看不懂,…
她一个个指出问题,标了bullet points,给出修改意见,一看表居然用掉一小时。没过几分钟,汉堡在陈珊珊发出的邮件后跟了同意,请运营公司调整之后再发一版出来。
私人邮箱里弹出一封米斯特从德国的来信,炫耀昨天清理车库的劳动成果。车库墙面和地面都整洁光亮,里面停放着七八辆各种颜色的古董车,靠镜头那辆车头上立着背起翅膀的字母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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