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立挺和他的儿子王小宵被杀那天,是二十世纪最后一年十月的一个星期五。那天的庙庄冷于往常。据王立挺的妻子冬梅回忆,她的左眼睑那天甚至没有提示性地跳动一下。
冬梅说:“出了那么大事,竟然一点征兆也没有,太不可思议了。”
王立挺早上起床时,对冬梅说:“今天星期五,我上午到到乡里开会,小宵下午从县中学回家。我散会后,在街上带斤把猪头肉回来,给小宵改善伙食。”
冬梅说,王立挺出门前,认认真真地洗了一遍头。王立挺站在镜子前端详了片刻,对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方才推出那辆九五新的永久。
冬梅的邻居张小件看到王立挺推着自行车走出家门,连忙招呼说:“今年寒流来的早,王主任,要出发呀。”王立挺笑了笑说:“到乡里开会。当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村主任,有时一天得跑乡里两三趟。”
“那天的王立挺怎么看也不像将死的人。”张小件咂吧着嘴说:“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当天晚上就没了。太可惜了。唉,冬梅怎么过呀。”
冬梅是张小件的高中同学,当年的班花。冬梅嫁给王立挺,张小件没少吃醋。王立挺的大伯在县水利局当局长,这让王立挺由一名高考落榜生变成了村干部,直到两年前当上了村主任。村干部娶班花可谓郎才女貌、顺理成章。
二
二年的哥哥大年说:“问题一定出在风上,我整天都感觉风有些诡异。那风不是迎面直吹,而是从西偏北的方向斜刺着吹来。那根本不是十月的风,仿佛十二月的风提前两个月刮到这里。风从北庄吹到南庄,又从南庄折回来,把我的右腿外侧吹得麻刺刺的。的确,庙庄从来没有刮过这样邪恶的风。”
那天,二年睡了个大大的懒觉。他梦见一只乌鸦,绕着庄头晒场边的柿子树绕了三圈,却无枝可栖,于是掉头向南飞去。那天,老婆催了他十多遍才起床,他的头已被梦中的乌鸦绕得生疼。二年的老婆说:“如果早知道他会杀人,我宁可不叫他,哪怕让他赖死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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