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川发现了一个烟酒商店,这个烟酒商店坐落在他住处附近的一个狭窄的小巷子里。
大川整天在这条阴暗逼仄的巷子里来来去去,从未曾留意过这里有这么个烟酒商店。它好像一夜之间就突然开在那里了,至于为什么说“突然”,大川也说不上来。你要是问他,在此之前,这里应该是个什么门店?大川一定会毫无头绪地说,也许它本来就在那儿,也许是我记错了。
大川走进去要了一包玉溪,店主是个戴着镜的中年男人,弯腰低着头在玻璃柜台后面玩着手机。大川喊了三遍,他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厚厚镜片后面的眼神涣散,仿佛没有聚焦一样,像是在梦游。他从身后的架子上拿了一条已经开封的玉溪,掏了一包出来,扔到玻璃柜台上,就又低头沉浸到他的手机中去了。
大川掏出一百块钱的红票子让他找钱,店主头也懒得抬,用手指点了点柜台上一个放满零钱的塑料托盘,让他自己找钱。玉溪二十五,大川把一百块钱放进托盘里,拿了一张五十,又拿了一个二十块和一个五块的票子。他想了想,抬头看了一眼全神贯注盯着手机的店主,又从托盘里拿了一张十块的票子。
大川心脏砰砰跳着,快步走出了商店,走出四五米远,回头看了看,店主没有追出来,于是加快脚步离开了。
过了几天,大川又路过了这家烟酒商店。他犹豫了一下,又走了进去,要了一包玉溪。看来店主对上次丢钱一事仍浑然不觉,依旧要大川把钱放在托盘里。大川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来放进托盘里,等他缩回手的时候,那一百块钱又回到了他的钱包里,非但如此,还额外领回了一张五十块的票子。
大川心脏又砰砰跳着,快步走出了商店。但是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店主,他仍旧专心致志地玩着手机。
大川第三次进这家烟酒商店的时候,胆子已经壮多了。他直接要了一整条烟,离开的时候把托盘里最大面额的票子全都顺走了。店主不出所料地浑然不觉。
此后再去烟酒商店的时候,大川已经不稀得拿出票子来装模作样了。直接要上两条烟,再大摇大摆地从托盘里抓上一把,把钱装进兜里,连里面的钢镚都给清理干净了,才慢悠悠的离开。
托盘里的钱,每天不多不少,刚好二百五十块。
大川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想,难道自己像是收保护费的。
终于有一天,大川再进烟酒商店的时候,店主不再玩手机了。他像往常一样,拿了烟和钱转身就走。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
“哎,你等一下。”
大川转过身去,看见店主眯着眼睛,透过厚厚的瓶子底打量着自己,大川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
“你是不是每天从这里拿钱?”店主指着那个塑料托盘问道。
第一次被抓包,大川感觉自己的心脏又砰砰跳了。但却不知怎么的,恶从心头起,直着嗓子粗声粗气地说:
“是又怎么样?”
店主笑了笑没说怎么样,又指了指身后的货架说:
“你看到这些烟了吗?”
大川疑惑地“嗯”了一声。
“每天半夜十二点,一分不差,哦,不,一秒不差,这烟全部自动更新,摆满整个货架。”
店主忽然激动起来,指着托盘的手指都颤抖了起来,“还有这个托盘,里面的钱每天刷新,不多不少,刚好二百五十块。”
店主忽然一挥手将托盘猛地扫到地上去了,托盘在地上起里哐啷地翻了几个跟头。
“我他妈受够了!”
大川像看着神经病一样看着店主。
“你不信是吧?”店主反而瘆人地笑起来了,“这样,你今晚呆在这里,你自己亲眼看看是不是如此。”
大川不想跟这个神经病纠缠下去,说:“你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傻子。”说完转身要走。
店主在身后喊道:“我们打个赌,就赌这店里所有的烟,事实若不真如我所说,全部的烟都是你的,哦不,店铺都可以是你的,随便你选。”
“要是真如你所说呢?”大川来了兴趣。
“你相信了?”店主欣喜的问。
“我可不信,但是打赌嘛,不得先定好赌注吗,虽然不可能,但是假如呢,假如外星人来了,万一你赢了,我输个什么?”
店主显然没有想好,略微沉思了一下说:“万一我赢了,那就说明这是一场可怕的噩梦,我要什么都无济于事。你什么都不用输给我,不,不但不用输什么给我,以后每天你只管继续来拿钱拿烟,反正它们每天都刷新,不拿出这个店铺,它们也都消失不见了。”
“等于说横竖这些烟都是我的?无论输赢?”
“没错!”
这夜十一点五十九分,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店主摇了摇睡眼惺忪的大川:“看好啦,看好啦,千万别眨眼!”
店主嘴里开始倒数起来:“十,九,八……”
大川被他激动的情绪感染了,也有点兴奋起来,不错眼珠地盯着货架。
“……三,二,一,零!”
哗啦,好像变魔术一般,空空的货架瞬间全部填满了,大川又转过头看了看方才还空空如也的托盘,没错,它也被填满了零钱。
大川睁睁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在眼前,整个人都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店主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他不停地问着大川:“怎么样,我有没有骗你?”
而大川尚且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未能回过神来,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过了半晌,店主终于平静下来。
他拍了拍手,对着大川说:“好啦,这家店是你的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外。
“什么?”大川追了过去,到了门口,却发现自己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大川拍打着空气墙冲着门外的店主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店主耸了耸肩膀说:“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是这么被人骗进来的。”
店主又对大川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好心的提醒你一下,你最好找到一个人,说服他留下来呆过十二点,那么你就可以像我一样出来了。”
说完,店主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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