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二姐打小就是一个心地善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这在以前,听了这话,我准会嗤之以鼻,会恨恨然地想:好孩子?就会以大欺小……
二姐是六零后,在那个缺吃少穿、物质极度贫乏的年代,二姐却长得白白胖胖、漂漂亮亮,人见人爱!
二姐凭借自身的优势,让爸爸妈妈对她更欢喜、更偏爱一些。
但随着渐渐长大,二姐却并没有恃宠而娇,反而比我们几个谁都要懂事、心疼人。
那时,已实行承包到户,别人家一出去做事,便有几个帮手,而我们家,就爸爸妈妈两个人、两双手,没有一个可以帮得上忙。爸爸妈妈每天不做到天黑不回家。
那时我们与外公生活在一起,外公虽然年纪大,却也没吃闲饭——给队里放牛,一年四季,风雨无阻。
小小年纪的二姐,虽说当时只有七、八岁,却懂得了大人做事的辛苦、生活的不容易,心疼得不得了。
二姐虽小,不能为家里出力,但她用另一种方式来帮助家里,表达自己对家人的爱。
看到爸爸妈妈从田间回来,立即摇扇打扇,端茶倒水;
看到外公为给我们改善伙食,出去野沟里打鱼,马上自告奋勇地帮外公提渔溇;
看到别人家稍大一点的孩子起早捡谷换钱,自己也早早地起床跟着一同去捡,哪知到地时,天还没发亮,根本看不见什么,耳边就听一起捡谷人讲不远处那些忽隐忽现的、冒着蓝色的“鬼火”的故事,二姐吓得半死。
在那个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的年代里,二姐每天早上捡一撮箕粪才上学。……
二姐活脱脱成了一个小大人!在生机勃勃地童年里,力所能及地、默默地为这个家,自觉地贡献着一份微薄地力量与爱!
二姐成为爸爸妈妈眼中的焦点。却成为我眼睛里的一堵墙。
如果说二姐勤劳是心地善良、慧心所致,那小小年纪的二姐,对吃可又是一个极端!在那个眼睛只有吃的年纪里,二姐如大人一样,真是一个神奇!
那时,饭桌上一年上头也看不到几顿荤腥。家里偶然有点好吃的,二姐想都不用想,把自己的那一份,麻利地往外公、爸爸妈妈碗里夹!
尽管外公、爸爸妈妈一个劲的叫二姐不要这样,人人都有份。
但二姐,自己不但不吃,还希望我们也像她这样,让给辛辛苦苦做事的大人吃。而“我们”除了我还能有谁?大姐、弟弟?
于是,为了“吃”,二姐成了我的“仇人”!而我,成为了二姐的眼中钉!
当二姐的目光扫过我,看到我没心没肺、自顾自地海吃时,眼睛都快要把我剜翻了!
看到二姐刀子一样的眼光扫过,我的心吓得砰砰直跳,特别害怕,可是嘴上却不含糊,呼呼啦啦,吃的飞快,生怕二姐一发傻劲,把我的那份也“进贡”!
更为后怕的,是爸爸妈妈前脚出门后,二姐后脚会怎么对付我!我不敢想像。
但我知道,先得赶紧吃饱,趁爸爸妈妈还在跟前,二姐不敢发“淫威”时,赶紧开溜,跑得远远的,才不枉对得住,好不容易吃到肚里的这一顿丰盛的美食。
要不然,爸爸妈妈一下地,被二姐逮到,那就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真就做实了那句“吃个饱,落个瘦”!
小小年纪的二姐,让我只有羡慕忌妒恨的份,表面上什么也没说,其实心里又恨又怕!
爸爸妈妈白天基本上不在家。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再怎么着,我也只有忍气吞声地份了。
大鱼吃小鱼 ,小鱼吃虾米,这是自然规律,也是生活现象。我比二姐小,受欺负、成二姐的“下饭菜”,理所当然。
但二姐却蚯蚓管起龙来!连大姐她都敢惹!自然也是为吃的。
看到大姐旁若无人的吃,二姐一百个不高兴,两人三言两语便爆出火花。
瞬间,大姐、二姐扭打在一起,结局可想而知。人说孩子大一天都有狠,何况大姐大三岁!二姐被大姐打得鸡飞狗跳,痛哭流涕。
但这并没有吓到二姐,二姐看到大姐“不讲良心”时,依然会说,会甩大姐脸嘴看。
其实,大姐从小身体就弱,爸爸妈妈便对大姐“特殊”照顾些,有什么好吃的,便让着大姐,久而久之,大姐的嘴便吃“滑”了,养成遇到合胃口的菜便多吃两口,不顺口的便一动也不动,所以“身势”长得总不如二姐,瘦瘦的。
常言道,抚弱不抚强,爸爸妈妈自然会多照顾体弱多病的大姐一些。可二姐看不惯,说大姐是装的,就是自私。
有段时间,二姐在奶奶身边读过一阵子书。
二姐每天放学后不是帮四婶带孩子,便是帮着奶奶扫地、或是摘菜,还帮叔叔们做一些事情,为此叔叔、婶婶、奶奶都非常喜欢二姐,于是,有什么好吃的,便少不了二姐的一份。
一次,四婶和奶奶给了几块饼干和一块麻糖让二姐吃,二姐舍不得,偷偷地藏在书包里,准备周末回家时带给弟弟吃。那时,正值大热天。
二姐终于等到周末,一大早兴冲冲地赶回家,嚷嚷着给我们带好吃的回来了!可是,二姐在书包里捣鼓半天,也没拿出什么。
我和弟弟正期盼着,“呜呜……呜呜…”猛然听到二姐大哭起来!我和弟弟吓了一跳,不知怎么回事,妈妈闻声出来。
姐姐看到妈妈,哭得更伤心了,哽咽着把书包递给妈妈,妈妈打开书包一看,原来姐姐带回的麻糖,全溶化了在书包里……
这就是我的二姐,一个有着金子般心灵的女孩,一个从骨子里散发出善良的人,一个曾被我咬牙切齿当仇人的人……
如今,说二姐是一个善良、乖巧、懂事的人,我深以为然,更为那时的无知,视二姐为“仇人”感到羞愧。
善良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正因为二姐的善良、勤劳,早早地为这个家承担起责任,在后来,当我们家遇到坑口、在风雨中飘零的时候,是二姐力挽狂澜、拯救我们家于水火之中,让我们得以拥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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