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的第一场雨降落前,我从义乌独自回家。这是我第二次到这,第二次在宽敞的火车站穿行过匆忙的人,第二次在同一个略有年代的候车室等待着归途的火车,却是第一次独自一人等待,等待一个人漫长的归程。候车室里似乎总是这么明亮,只有通过不断的看手机才知道这个点其实很晚了,外面恐怕天都黑了却不觉;这里似乎也总有不知怎么混进来的小贩,来来走走兜售着充电宝,小板凳;似乎也总有人在墙边打开铺盖就躺下,或是靠着墙,将目光投在来来往往的人以消遣,而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每每望着流动的人潮,都有自知渺小,如同孩童时蹲下看匆匆忙忙奔走的蚂蚁,或许我也是上帝眼中奔走的蚂蚁之一。
想来因为近视,每每找座位都是一次煎熬,这次也是。从网上看了座位排列,数着排数找位置,在一桌几个小哥的位置那停了。几个小哥打着游戏,说着方言,互相“出谋划策”。我有些怵地说,“不好意思!请问这是79号吗?我的位置在这!”尽可能地礼貌以免难堪。好在几个看起来有些让人有些害怕的小哥心肠挺好,暂停了会手上的游戏,又给我指位置,说了好几遍,让我很感动。火车上就是这样的,往往没买到座的会寻空位坐下,望着这些已经坐下的人寻找位子总不容易。
辗转之后,才找到位置,那个坐在我位置上正在啃鸡腿的大叔只是嘟囔“刚坐这的人说是他的。。。”,我也只觉得有趣。我的座位靠窗,是两人座的那侧。旁边的位置是个女人,她问我能不能换个位置,她带着两个小孩,另一个座位在过道那边。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了,我的路程很远,东西很多,行李箱很重,不是同一站下的话会很麻烦。她又请求了一次,我仍然没有同意。她跟她老公说起了方言,说不同意就算了吧。我听着熟悉,也用方言问了一句,你们也是**人?这下便成了,我们是一个县的,于是也就把位置让了。这时背后有人拍了我一下,就是我的高中同学,她从上海转车回来,竟恰好这么遇见了!
路上我们兴奋地交谈了许多,在聊累的时候总会观察到刚才跟我换位置的女人一家。女人胖胖的,跟她丈夫说话常用招呼的。她丈夫挺瘦,还算挺帅的,残留着我们那地方的一点点痞气,更多的是磨砺后许多棱角消失了,很宠爱女儿。也许像每个女孩子青春时曾暗恋的那个张狂的,似乎永远长不大的男孩,成为《左耳》里长大后的张漾。
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一个是她们女儿,一个是他们侄女,坐在78,79号,两人座并排的。男人应该也是买了票的,只是座位没有跟她们娘俩一块。但女人不让她丈夫走,男人也就不走了,从包里拿了个袋就坐在了走道上。他们女儿好动,在座位上跳来跳去,拆零食,有时爬到椅子背上,挨了妈妈的打会响亮地哭着喊爸爸。女人就把孩子甩给男人,男人把女儿抱下来,放腿上给她当跷跷板,逗她玩。会给她唱歌,唱“门前大桥下 游过一群鸭 ······”,只管大声唱着,唱成什么样也并不觉得不好意思。女儿会跟着哼哼,拍手。
列车里还有个喜欢在过道上跑来跑去的小男孩,剃着光头,天真活泼。小女孩喜欢跟他玩,两人遇着了就你打我,我打你。女人很烦,就会让男人拦着两人,自己靠着椅子睡觉。
夜深后,孩子们也困乏了。当一切安静下来时,男人也不能离开。女人要男人守在旁边,男人也困,就把坐着的袋子在女人座位下铺开,钻到座位底下睡。女人怪他腿伸出来挡着人,把他的脚踢了进去,男人就蜷缩着,在两人座的椅子下面。时七月,火车里的空调因拥挤的人温度并未降下来。大概一个多小时,男人都缩在椅子下,爬出来时满头是汗。如此,反复几次。
火车逐渐靠近站点,我和同学也还是困一阵,醒一阵。那家人也醒了,女人跟男人抱怨着路途的煎熬,说下次不回了,要回他自己回!男人反驳道,“说什么鬼话!”女人更大声地回话,又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在理,就没有争论下去。两人又聊其他的,以我家乡那种聊天聊得别人以为两人要打起来的感觉。
出站后,就再未见了。聊以此记,记这不是故事的故事,这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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