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年迈的父母,我一直很有信心的,这种信心,来自于对父母的崇拜。
但是今天,这个坚不可摧的信心出现了一道裂缝。
我想,告别的时候到了,我将要失去他们了。
上午我带父亲下楼遛弯,父亲看起来一切正常,操作电动轮椅在小区里一圈一圈地遛,到了没人的地方,父亲悄悄地告诉我:他刚才失禁了,但是不要紧,只是一点点而已。
带父亲回家后,我返回去推轮椅时,发现厚厚的棉垫已经湿透了。
生命有些时候真是痛苦啊!它轻盈地到来,沉重地离开,轻盈到我们都没有足够珍惜,沉重到我们忘却了曾经的骄傲和快乐。
只剩下肉体上的痛苦,疼痛、衰弱、孤独和窒息。
记得一位新冠患者的女儿说:如果死亡可以选择,请不要窒息,那时最痛苦的死法!
父亲的肺里没有充足的氧气,他的躯干像是一个鼓风机,一张一缩的。看到父亲拼命地呼吸的样子,我的心已经碎了。
长久以来对于父母的崇拜,让我在照顾他们的时候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们如此睿智、如此有活力,真的已经91岁高龄了吗?
我的心碎了,有了细细密密的裂缝,人生如旅,终有尽时,难道我真的要失去他们了吗?
川端康成说过:心有裂缝,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今天晚上,宝贝们回来了。
这是自五一假期以来,全家人第一次凑齐吃饭。看到两个朝气蓬勃的孩子,我想,他们就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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