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条条说瑞士人》The Naked Swiss

作者 | Clare O’dea

译者 | 影子

(一个国家，10个传闻。一探究竟。是真是假？任君评述。)

Chapter1：认识一下瑞士人

Chapter2：瑞士人很有钱，吗？

Chapter3：瑞士人排外，吗？

Chapter4：瑞士人聪明，吗？

Chapter5：瑞士人性别歧视，吗？

Chapter6：瑞士人中立，吗？

Chapter7：瑞士人帮过纳粹，吗？

Chapter8：瑞士人无聊，吗？

Chapter9：瑞士人是奸诈的银行家，吗？

Chapter10：瑞士人有世界最好的民主，吗？

Chapter11：瑞士人是欧洲人，吗？

---

              Chapter5: 瑞士人性别歧视，吗？（2）

1.瑞士女性的持久战

1920-1970年间，瑞士竭力阻止女人参与政治，因为瑞士男人是这么考虑的——

一方面，让女人免受投票负担；另一方面，家庭事务实在太重要了，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去干扰女人。“家是最小国，国是最大家”。瑞士看重家庭，也看重女性（特别是母亲）在家庭中的奉献。人们认为，女性参与政治，会破坏传统的家庭奉献观。很多女性也赞同这种说法。

今天，没有人会要求女性离开政治圈，但是大众仍旧夸张地认为，女性参与政治会让“后院起火”。

历时悠久，女性选举权姗姗来迟。1893年，瑞士女工联合会就开始呼吁允许女性参与投票。1909年成立了瑞士女性投票权联合会。1919-1921年，6个州否决了女性参与州级选举的动议，同时也开始测评大众意见。1928年，瑞士女性工作展览上，激进分子抬着一只大蜗牛彩车参加游行，她们手拿标语，上写“蜗牛速度，瑞士女性等不及了”。那时的她们不会知道，女性投票权需要她们用一生去奋斗，直到耄耋之年，才实现梦想。

当时的海报也呈现了世间百态。

很多海报，会放大女性的脆弱。

1959年的一张海报，画了一个妇女和一个孩子被笼罩在一张巨大手掌之下，标题写着：“保护她。女性不应成为政党的猎物。”

还有些海报，会放大女性参与政治后，对家庭的疏忽与失职。

1920年的另一张海报，画了凌乱不堪的房间里，一个孩子痛苦地坐在地上，标题写着“妈妈正在参与政治。”

旷日持久的女性投票权运动

为了了解女性投票权运动的一路艰辛，我拜访了当时运动的唯一在世领导人，98岁的马尔什·格斯特里。(2016年)

马尔什的一生，见证了国家社会和经济的剧变。她在一手创立的瑞士女权运动档案馆，位于伯尔尼市郊的格斯特里档案馆欢迎了我。格斯特里档案馆收藏了跨度百年的瑞士女权运动，这里也曾是马尔什的寓所。这座位于沃布劳芬的老房子，四周曾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平原上，如今铁路、公路和房子纷至沓来，几十年的发展淹没了一马平川的痕迹，。

作为瑞士联邦女性机构协调体的副主席，她领导了1971年公投中与政府的谈判。在1959年争取女性投票权公投中，她也曾是伯尔尼联合会执行委员会的一员。

格斯特里女士看着像个普通的小老太婆，拄着两根拐杖，但是她一开口，眼神犀利，引人专注，身上透出浓烈的历史厚重感，让人肃然起敬。二战时，她为瑞士军的新闻广播站工作，之后在美国大使馆信息服务中心工作。聊到瑞士的女权进程，她颇感讽刺，因为正是瑞士引以为傲的直接民主体制和联邦政体，阻止了瑞士的完全民主。近一个世纪以来，格斯特里和前辈们、伙伴们克难攻坚，一路过关斩将，才走到今天：“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需要这么长时间？因为我们要跨越三座大山——市镇、州和联邦。当女性赢得市镇、州、联邦的三级投票权，才算完全成功。”

她也抱怨，实现女性投票权是一场伟大的成就，今天却渐渐被人淡忘。“我们有很多优秀的女性为国家做出重大贡献，却很少有人知道。”

缺失女性政治的瑞士历史

2013年，瑞士国家电视台播出系列专题《瑞士，国家的崛起》，回顾了19世纪瑞士的建国岁月。片中介绍了建国初期重要的6位历史人物，都是男性。当专题片播出时，电视台制作人也邀请大众参与讨论。毫无疑问，有人质疑片中女性的缺失，相关人士解释道：

“历史，确实导致了这些重要时期中女性的缺失，尤其是女性领导的缺失。但是，这就是瑞士的历史，纯男性主导政治的瑞士历史。”

大概只有等到《瑞士，国家的崛起》的20世纪系列，格斯特里女士和女权运动的伙伴们，才能在片中获得应得的重视。

让所有人都认识到女性的潜力，还需要更多的社会推动和变革。曾经就有反女权组织的运动，反对女性投票权，和格斯特里的团队们斗地激烈。

“我们相信，最重要的是让女性接受职业教育和职业训练，女性经济独立时就是大众态度改变之时，人们将意识到，女性是无所不能的。”格斯特里女士很自豪，现在瑞士女性职场就职率77%，位居全球前列。

女性投票权已经迎过了40周年庆典，但是两性角色的分工定位还是根深蒂固。家庭分工中，首先是牺牲妻子的工作。譬如25岁以下的宝妈只有16%是有全职工作；譬如离婚法规定，全职在家的妈妈在最小的孩子10岁后才能离家工作；譬如退休年限，女性64岁就可以退休，尽管女性比男性更长寿，但是比男性早退休一年。

好惨的瑞士女性

瑞士的各种传统，对于女性真是不友好（感觉瑞士女人不是亲生的，好惨）。

身为瑞士女性，如果未婚先孕，将是悲惨的开始。1970年前，她们会因为“放荡罪”面临拘留，她们的孩子会被强制带走，给别人收养。

1988年前，瑞士女性一旦结婚，丧失自己的财产处置权；

1992年前，瑞士女性一旦嫁给外籍人士，自动丧失瑞士国籍；

1992年，女性对婚内强.暴可提出控诉，但是直到2004年，婚内强.暴才被定义为犯罪。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1980年前，瑞士一些地区一直有强制绝育，绝育对象却针对女性。

2005年的一份优生学报告中，巴塞尔大学的雷吉娜·韦克尔记录那时绝育的女性，她们饱受压力，脆弱不堪。巴塞尔很多病历中，记录了女性在精神病诊所中倾诉和发泄，她们在压力下不得不绝育。一些女性甚至只有答应绝育后，才能流产。2011年，《观察者杂志》报道了伯纳黛特·盖希特的故事。1972年，18岁的伯纳黛特未婚先孕，被贴上“精神病人”的标签，不堪重压下，被迫同意流产和绝育。给她做绝育手术的医生，也给她母亲做过绝育手术。那个年代里，不止一个伯纳黛特，也不止一个悲惨故事。

瑞士历史亏欠了瑞士女性，无论女性投票权、还是其他关键权益（婚姻中两性平等、合法产休等等）。

瑞士民主，曾经严重掉队。

下一篇——Chapter5: 瑞士人性别歧视，吗？（3）

（感谢大家对本书和本译文的喜爱。本书翻译已获Clare O’dea授权，禁止二改商用，转载请注明。本书成书于2017年，所以有些数据并不是最新。如有错误，欢迎指正，不甚感激。微博@影子945_，Photos by Florian St.&Zoe Qu.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