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一九三五年出生,今年八十六岁。
也不知道娘来我家小住的这十天,爹一个人在家里过着怎样的生活。
每次打电话问他:“做饭了吗?你别一个人瞎对付,得吃好。”
他都会乐呵呵地说:“咋不做啊,下的方便面,或者熬的米粥,吃过了。”
我们都特别担心的是,他总是闲不住。
不管是闷热的上午,还是炎热的下午,他都得上地里转上几圈。
虽然年事已高,大块的田地早已不再耕种。可是在田间地头,沟边,他总是会种上一些芝麻,大豆,又或者在亲友们废弃的院子里,栽上一些红薯。
上次因为栽种的兰火豆太多,每次都要翻过一条沟。先是把它收割下来,再用小三轮一车一车的拉回家去。
只要一有闲暇,两位老人就开始坐在那里摘兰火豆。然后把摘下的兰花豆角放在太阳底下晒干。
等到果壳晒得炸裂,再用一根木棒把籽锤下来。再把皮什么的滤出去。
因为这些劳动,娘又累病了。毕竟年龄不饶人,一旦劳累过度,抵抗力就差了。发烧咳嗽,肺气肿等一系列病症折磨着娘。
在医院住了两周,才渐渐好转。
花的医药费是卖兰火豆钱的几倍。到底哪值得更多呢?
每次一劝他,爹还是那句话:“庄稼人,不干活干啥呢。”
爹对土地有着某种信仰般的虔诚。
印象中有一次到吃午饭了,爹还没有回来。
我走进他种菜的小院去找他。阳光下,爹正趴在地上,栽种着一棵南瓜苗。
他小心翼翼的把南瓜苗放进湿润的小坑里去,如同精心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再把旁边松软的细土揉碎,双手捧着,均匀地覆盖着秧苗的根部。
他脸上的汗水,滴落在他无比热爱的土地上。
爹年轻时脾气不好,最缺乏耐心。娘让他做个什么事,总是不耐烦。
娘这几年的身体不好,动不动感冒发烧了。我们又不能总在身边。
夜里,爹常常要时不时的起来,倒杯热茶,让娘喝下去。或者,要一大早起来,骑上三轮车带娘去村里的诊所看病。
虽然他有时会说,我看你娘也活不长了。但是一辈子没有照顾过人的老爹,却越来越会照顾娘了。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舍弃不了,那些田间地头。
他一辈子都在照顾它们,没有享过一天清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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