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一道黄土斜坡,父亲和我走进了一个深深的巷子。
巷子两边都是老旧的土坯围墙,秸秆从土坯里挣脱出来,突兀的立在空气里。围墙围着的宅子已经破败了,门上的锁链也锈迹斑斑。
推开祖房的大门,正房的灯亮着。几位叔伯从屋里迎了出来,简单寒暄几句,我们一同进到屋里。
爷爷的灵堂就设在正房中间,一张大约十寸的黑白照片摆在桌子正中,照片里爷爷是笑脸,一如往常的和蔼。
父亲跪在爷爷遗像前,瞬时泪眼婆娑,嘴里含糊的念着一些话,我听不清。
良久,父亲被叔伯搀扶起来,坐在一边的火炕上,我把随身带着的纸巾递给他。
我站着父亲身旁,也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这个已过知天命年纪的男人,只能默默的扶着他的肩膀。
村里的亲朋得知我们父子的到来,来问好,虽说我该替父亲招呼他们,但我实在不知道这些人该怎么称呼,父亲怕我失了礼数,还是亲自招待了客人,我略显尴尬的站在一旁,注视着这热络的一幕。
西北的冬日,天黑的很快。
祖房院子里的路灯被三伯打开了,亲朋们逐一离开,喧闹的正房复归平静。
屋里剩下大伯,二伯,三伯,父亲和姑姑等几位长辈,还有几个与我同龄晚辈在炉子边烤火。
几位长辈围坐在一个旧茶几前,商议着丧礼的具体事宜,貌似要趁着年前这几天把丧事尽快结束了。
这一晚,按风俗是要通宵不眠的。
长辈们在茶几上热着罐罐茶,浓烈的茶叶香味冲淡了人们的困意。清醒的人开始回忆起过去,一些与爷爷相关的事情也被谈了起来。可以听出来,几位长辈对爷爷有各自的看法,有几次甚至争论起来,场面有些僵硬。
在我记忆里,爷爷爱笑,乐观,不拘小节,走路腰板挺得很直,特别爱听秦腔,貌似还能吼上两嗓子,经常坐班车去县城听秦腔,不论刮风下雨,算是一个铁杆秦腔迷了。
爷爷一辈子活的比较洒脱,即使年老之后独自一人生活,也不见哀声叹气。常听亲戚说起爷爷,一个人在村里闲不住,白天都不着家。
我想,老人一定是怕在家寂寞,总想待在人多热闹出,秦腔多热闹啊,又是一帮老汉,能聊的一起。
所幸,父亲给爷爷寄去的钱物能满足他的爱好和日常用度。
在爷爷最后的日子里,能开心的过自己的生活。似乎,大家的内心都得到了一些安慰。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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