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的乐趣在于,各种各样的麻烦总会在你不经意间找上门;虽然有时会很狼狈,但却依旧很现实…】
一直以来,对于郭昊的死,我心存愧疚,没想到是因为那件虎纹木匣,而那个匣子始终和父亲关联在一起,说不定父亲的失踪就是因它而起。
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想到这里,我突然隐隐感觉,似乎有一张血盆大口,隐匿于身后,随时都可能将我和身边的人全部吞噬掉。
我身后的苏芮,按我的想法是应该待在胡月轩的,她自己反倒不愿意,跟个小奶猫一样跟在我屁股后面,似乎也感觉到我有些不对劲,一边悄悄走着,一边观察着我的神色。
转过街角,不及反应,我差点与迎面而来的一个伙计打扮的小厮相撞,好在我身子一侧,虽没撞个正着,但那小厮却显然是被惊吓到了,随手的文件袋滑落,里面的纸张撒了一地。
我连忙边说抱歉,边俯下身体去帮忙捡,突然发现其中有张照片,上面拍的,是个木匣子—有着熟悉而又陌生的纹饰的木匣。
我正看的愣神,小厮一把将照片拽了回去放进文件袋,正了正背上鼓鼓的双肩包,七拐八拐,就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见我愣在原地,一直跟在我身后的苏芮也趁机试探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我随便应付了一句,抬手指着转角处台阶上的一家名为“香山木居”的店铺道:“过会儿,我们进去看看。”
香山木居,听名字,再看门面的设计,基本能确定是个经营木器的店铺。只是这店铺的主人,敢给自家店起这么个名字,也是够胆量。
提起木器,首先想到的一定是春秋战国时的器械大师公输班,次之则应该数明朝时期被誉为“蒯鲁班”的木器大师蒯祥了。说到蒯祥可能听过的人不是太多,但说到天安门,肯定是个中国人都知道,这蒯祥,就是最初建造天安门的人,而“香山”,恰好是蒯鲁班的别号,敢靠蒯祥的名头,想来店主也是有些手段的。
店老板是个瘦高个中年男子,见我和苏芮进来,眯起小眼睛打量着我们,眉头那颗显眼的黑痣都快挤成一条黑线了。
“老板,刚刚我朋友取东西的时候落了件,让我帮着拿一下”,我不等老板细观,直接说明了来意。
“你说的是古家那小厮?”老板显然有些起疑,他这样反问,要么是刚才的小厮确实是他口中所说古家的,要么就是随便现编一个,引我自露马脚。
我摸摸耳垂,笑着说道:“他刚来拿匣子,落了张照片在这。”我刻意避开他的问题,从侧面表明,我知道小厮来拿的,是什么东西,还知道里面包括一张照片,而这样的细节,一般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也不好冒充。
果然,店老板打消了一律,示意我们稍等一下,然后径自转入后堂。
屋里头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漆和松香混合的味道,几乎这几乎使我确定了心中所想。
不等老板从后堂回来,我就拉着苏芮赶紧离开了,在我看来,已经没有丝毫必要再逗留在这,毕竟,我对木器完全没有兴趣,而且时候也不早了。
出了木器店台阶下到一半,大哥大又响了,以为是罗老板,接通才知道是陆铭。之前拜托他查个人,打电话过来就是告诉我结果的。
挂完陆铭的电话,我顺手又给罗老板去了个电话,向他询问了之前他提起的“大席”的事情,这才知道罗老板口中所谓的“大席”,就是古董界常有的鬼市交易。然而纵使常有却不易亲眼见,鬼市因其不合法而往往遁于黑暗中,寻常人等根本摸不着门道,但相比之下,却比公开的盘口更容易寻得珍品。
据罗老板说,这次的鬼市开盘,是一年一度的地下盛典,规模远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大,所以也更加神秘,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不过在此之前,还有道“开胃菜”,就是在明天下午三点钟,位于沈阳道最中心处的商住两用宾馆“骨来古往”会发起一次公开拍卖会。
听完罗老板的描述,我是有些疑惑的,公开拍卖和鬼市同一天进行可以理解,但两者无必然联系,罗老板把拍卖会视作鬼市交易的“开胃菜”,实在是让我有些费解。
这样一折腾,时间比计划中晚了许多,我带着苏芮快速拐进了一条向西的街道,整条街道冷冷清清,除了我俩,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影。此时,迎面正好是夕阳西下,斜阳正浓,四周的枯树和建筑在如血残阳的映衬下,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黄金色,宛如电视里演的天上宫阙般光彩夺目。
忽一阵疾风略过,枯枝相触,吱吱作响,街面上疏影斑驳,霎那间,仿佛置身人间仙境。
苏芮是女孩子,心思肯定要比我细腻,爱美之心则应该更甚,只见她闭上了眼睛,渐渐放慢了脚步,双臂伸展开来,似乎在享受这残冬里难得一见的唯美时刻。
见此,我也停下脚步,开始欣赏起被夕阳拉的更加修长且婀娜的身影,渐渐沉醉其中。
突然间,一个身影变成了三个,我以为看太久自己眼花,却发现其中两个没有飘逸的长发,在缓缓移动。我先是听到了苏芮“啊”的一声尖叫,未及转身,就挨了一记蒙棍,突觉天璇地转,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当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阴暗的所在,借着闪烁不定的昏暗灯光,我基本确定这是一间杂物间,里面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各种过时的东西。而我则被死死地捆在一根锈迹斑斑的管道上,动弹不得。
“苏芮,苏芮,你在吗?”意识到处境不妙,我首先想到的是苏芮,如果不是出于特定原因,那她一个弱女子的处境则更加凶险,我越想越怕。郭昊的死也好,父亲的失踪也罢,这些都和苏芮没有丝毫关系,如果她因此而遭遇不测,恐怕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我的喊叫不知道有没有传到苏芮耳朵里,却引来了两个手持棍棒,五大三粗的汉子。
“喊他妈什么喊,赶着投胎啊?”推门进来的其中一个大汉嚷嚷到,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瞬间整个屋子都光亮了许多。
“二位大哥,你们,绑错人了吧?我就是一过路的外乡人,应该没得罪二位吧!”两人从面相上看凶神恶煞,但看眼神,却都露着些许无奈。
世上的人也许有善恶之分,但终究不是生来即为恶,很多时候,都是迫不得已,走投无路,说明白了,都是为了多看一眼明天的太阳,哪怕就那么一瞬。
果然,见我认怂,两人也不在为难于我。其中一人揪着我的衣领咬着牙说道:“老子警告你,识相的乖乖在这待一晚,明早就放你走,不然,把你扔进津河里喂鱼!”
听完这话,我乐的差点笑出声来,大汉口中的津河,原本是天津城区内的排污河,流过的都是重度污染的工农业污水,一棵水草都不一定有,别说鱼了,更何况吃人肉的鱼,这大汉明显是扮猪吃老虎,吓唬我呢。
转而一思考,突觉事情不对,看他们的意思,并非要为难我,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是冲着苏芮来的。
不行,我得想办法脱身找到她,救她出去,只是盘算半晌,也没发现有什么机会可以脱身。
突然听到前边有动静,像是打斗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喊叫,惊得眼前的两个大汉浑身一哆嗦。
两人握紧手中的棍子,一前一后循着声音而去,没多会,就连滚带爬地退了回来,我这才看清楚,在他们身后,走进来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下颚处留着一簇小胡须,带着一双黑色的皮手套,手里握着一根近一米长的钢管。
“不想脑袋开花就赶紧滚!”皮手套男悠悠地地说着,但发出的声音却铿锵有力。
两个大汉怯生生地贴着墙边绕道男子身后一溜烟跑没了影,男子当即扔掉钢管,意犹未尽道:“没甚难度,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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