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了的地方,被称作远方,我所向往的,却是比远方更加遥远的地方,只要有一人陪伴,哪怕仅仅一分钟,都不觉孤单…】
在车厢里躺了一整个下午,感觉身体要散架,正好也憋着一泡尿,掏出怀表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钟,心里盘算着去个卫生间,洗把脸清醒一下,顺便找点宵夜吃—虽然车上的饭有些单调,还比较贵。
这样想着想着,突然觉着尿急加剧,好在过道没有什么阻碍,我以最快速度走到车厢尾部的卫生间,却无奈地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想去另一头却发现被熟睡的乘客堵得近乎水泄不通,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只能作罢,继续等待。
约摸着又过了十分钟,里面的人还是不肯出来,我上前打算敲门催促一下,却无意中听到里面的人在窃窃私语,还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见四下无人,出于好奇,我俯首贴着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您在好好瞧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啊!”说话的男子声音有些纤细。
“据我所知,这‘羽阳千岁’瓦当现世的虽多,但完完整整的只独一份,现在正好好地躺在宝鸡青铜器博物院里边,你这块,要是说不清出处,恐怕没人会相信吧?”说这话的听声音像是个上了些年纪的中老年人。
“先生,那你可就说错了,北宋年间我家先祖从羽阳宫带出的‘羽阳千岁’完整瓦当有两枚,一枚辗转出手,后来被国家收藏了,还有一枚一直家传了下来,就是你眼前这枚喽!”
“要我相信也成,把你身份证明给我看一眼!”
“看我身份证干嘛?”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这瓦当你祖传的。人人都知道,北宋得‘羽阳千岁’瓦当的是权氏,你,姓权么?”
“算了算了,不是诚心买就拉倒,害我在这闻了这么久尿骚味。”
听完洗手间两人的对话,我自觉有些可笑,正当要敲门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在我的肩膀轻轻拍了一下,当即吓我一跳,转身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站着一个女孩,她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大棉袄,几乎包裹住了她整个人,但却丝毫不影响她姣好的身材,和她对视的那一刻,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奇妙感觉,就仿佛是阔别重逢一样。
“你…在干嘛?”女孩眨巴着眼睛,清澈的双眸像泉眼一样空明,透过她那双眼睛,我似乎感到了一丝熟悉。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举动可能让她产生了误会,急忙站直了身体摸着耳垂,想解释什么,却被她打断了。
“你是…圆圆哥哥吗?”女孩突然这样问,我彻底愣在那里了。
我叫袁源,家里的长辈与都叫我源源,从小到大,记忆力只有一个人喊我“圆圆”,也只有她会当着我的面喊我“圆圆哥哥”。
“你是苏芮!”我激动地问。
女孩连连点头,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分开这么多年,再次见面,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苏芮他们一家,是我在上小学的时候搬家过来和我家成为邻居的,我和苏芮年龄相仿,很快就熟络了起来,成为了好伙伴,不管是上学、放学也好,回家写作业、玩耍也罢,几乎每天都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一起。因为这个缘故,独自照顾苏芮的苏叔叔抽空就带着苏芮来我家玩,经常逗我还不懂事的妹妹玩。一来二去,两家的关系紧密了起来,以至于在不太遥远的几年前,母亲偶然间提起,还跟我开玩笑说如果苏芮没搬走,就不用为我的婚事发愁。
直到现在,我还清楚记得,那是六月天一个炎热的下午,老妈正在准备晚饭,我在屋里倒腾老爸送我的怀表,苏叔叔突然带着苏芮来家里,告诉我们他们准备搬家了,原本打算和苏芮上同一所高中的我,那个下午一口饭都没吃。再后来过了差不多一个礼拜,苏芮他们就匆匆搬走了,自那以后,我们就没了他们父女俩的任何消息。
“圆圆哥哥,你在想什么?”见我在一旁发呆,苏芮关心地问到。
“没事,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哦对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虽然我看你有些脸熟,但也没办法一下子认出来你就是苏芮。”我表达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只有你在紧张的时候才会去摸自己的耳朵啊!”苏芮很肯定地说到。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好像并没有紧张吧,只是突然见到你,有些激动。”不能否认,刚才那一刻,我确实是紧张了。
“嘿嘿,对了,你坐火车这是要去哪里?”苏芮也不揭穿我,立马转移了话题。
“去天津,办点事情!”
“哇,这么巧,我也要去天津的呀,本来以为路途会很难熬,现在碰到你了,我就不觉得无聊了。对了,你是去干嘛,工作还是…”苏芮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凡是总得问个明白。
“去拜访几个朋友!”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潜意识的驱使下,迫使我不得不对她撒谎。后面的路凶险未知,我可不想两个人刚重逢就让她为我提心吊胆,呵呵,想着想着自己笑出声了,也许自己想太多了。
“你,这些年搬到哪里去生活了,过的好吗,苏叔叔还好吧?”说完这段话,我就后悔了,感觉问的有些突兀。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连串提问,苏芮也不嫌烦,一一作出了回复。原来,因为和母亲复合的缘故,苏叔叔带着她搬到了西安住,一直到现在。在西安,她上了高中,读了大学,年前刚找了份财务的工作,在市里。听到这个,我不禁心中大喜,因为我现在也在市里,这样一来,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起来。
她说这次去天津的目的,是替父亲拜访一位老朋友。
夜很深,车厢外能听到火车轰鸣的行驶声,车厢里随处可以听见乘客的呼声和平缓的喘息声。我和苏芮轻手轻脚移动到餐厅所在的车厢坐了下来,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小声聊着天,讲者初中毕业分开后彼此的过往,竟然都忘记自己原本是来排队上洗手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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