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洒在我阴暗心脏的光

想你？不，我从不想你！

我……从没停止过想你……

“我们见过面吧？” 抬起手，他准备把手里大杯的凉茶递给她。

“先生，你认错人了。” 她没抬头，电脑桌面的窗口开了不下十个。

“念衿，你的玩笑从来不好笑。” 他把杯子放在桌面上，悠身姿态在她对面坐下。

“ …… ” 没说话，她抬头扫视他，是的，动作不礼貌。

“文章写的不错，我们公司想和念老师长期合作。” 他笑的玩味，意味深长。

“看来它们比我有名，好事情。” 重新低下头，她关掉了一个完成的对话框。时间可是奢侈品，尤其是热爱和生存相互比划、刀剑交手的任何时刻，她不想为种种的没意义，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无论事，还是人。

“念老师不想考虑一下我们之前谈过的问题？我始终觉得这是个相当不错的建议。” 很多时候，人都会后悔自己当时的短浅远见和错误选择。

“我完全不介意给我的文字赋予商业价值，但不好意思，我是写感情的，不是写色情的。” 可钱这个东西，不是君子也要取之有道。

“那我呢？” 他看着她，眼神的凛冽没偏离一分一毫。

“姜先生，你午休时间到了。” 我不送客，你也该走了。

“我等你的回复。” 一千字四位数的价格，市场上从无历史的酬劳高价，不说烧杀掠夺也算绝对的抢劫，她却不同意。

可爱情的难忘过去和不愿意，该怎么同意？

她看着那杯凉茶，他还记得，天热的时候，她喜欢喝凉茶，但现在却是冬天。

他不比常规男生的理科头脑，成熟稳重的外表皮囊，灵魂深处的经济鬼才，传说中精明阴暗的生意人，极速成功的手段秘诀得益于他有人无的眼光独到，有些人天生就千面逢源，虚情伪笑，可做生意，往往就需要稳准狠的两面三刀。所以，他社会？不，他江湖！

和普通女生不一样，她是学工科的，机械制造上千人，就她一个女生，独享万千宠爱。长得漂亮有才华，从来不缺追求者，却只爱他一个。做联合项目最好的出路是国际合作，所以，那几年，他恨透了她一句知会没有抬腿就走。

没想到视线会在毕业多年后再交汇重合。

人间正道是沧桑，不提见不得光的歪门邪道，小地方的平民百姓想在这金碧辉煌的大北京扎下根，不淌汗洒血根本不可能，学习再好再优秀也没用。她带着团队举家杀回北京占领市场，他靠自己的一切才能踏上一层又一层台阶身居高位。尽管事业做的再成功，可才几年，她就从主动变为被动，她成了被挑选的那个。任何事业成功的第一炮都在于时机，不抓紧机会，所有东西都是别人的。

“很好的项目，念老师和属下的团队很优秀。” 他翻着项目书，看起来对那几张纸充满了兴趣。

“谢谢夸奖。” 必须老实说，从进门一刻开始，她慌张透了，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身边离她不到一米的呼吸。

“听说念老师还爱好写小说？还请教我该去哪些平台拜读？” 确实是和她专业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爱好，但她知道，转移话题他是故意的。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她有些开始期待幻想如今身处的会议可以立刻结束。

“不知念老师是否愿意把自己的作品卖给我们拍成电影？我们旗下有非常专业的影视团队，特别擅长爱情特辑。” 他嘴角恰到好处的笑却让她恨不得立马给他一刀。

“姜先生有些跑题了，我的团队开发的是智能机械产品，跟我的文字毫无关系，如果姜先生毫无诚意，那我们就不要再彼此浪费时间了，告辞。” 还是老样子，抬腿就走，是的，她成功被惹到了，她很生气。

“念老师真是一点没变呢！” 他在项目书的首页看到了她的电话，下一秒，短信就砸过去。

“姜先生更是丧心病狂呀！” 不备注也知道是他。

“所以，项目投资不想要了？” 语气的强硬带着挑衅。

不想要？怎么可能！但不跟他谈更不现实，她没回。

她看着那杯凉茶，发了好久的呆，细数着这些年，剖析着自己。

他坐在车里偏着头，她发着呆，他看她良久 “ 念衿，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干燥不说，北京的冬天很冷，她是南方人，刚来不适应，上大学的第一年鼻子就变成了血流的水龙头，可好多年没回来，竟也想念北京的炒肝、焦圈和暖气，她不知道，她租的房子离他家非常近。

“念老师还是不喜欢喝豆汁儿？” 不知道他什么坐下来的，就在她对面，一身运动服，起的还真早，现在这个点儿，早餐店里可没多少人。

“姜先生起的也很早呀！您这身儿衣服还合身呢！” 她看着他，眼神的惊讶，从出现到隐藏只用了一秒钟。

“当然要珍重，你送的礼物我怎么敢丢？” 多心动的句子，可为什么他说的语气这么不屑激怒不客气。

“姜先生慢吃，小心豆汁烫。” 她起身，拿上羽绒服。

“念老师还是坚守原则不松口吗？” 他看着她的背影淡淡着，重点在项目和小说吗？当然不是，笑里藏刀的话里有话跟这些有什么关系？你还不肯说句错？你还不肯说爱我？

她没说话，没回答，推开店门不回头。看，又是她擅长的抬腿就走。

其实她特别喜欢下午的二三四五点，这些时间的流逝，会让她觉得坐在沙发后的落地窗前看到的天特别美，适合发呆，适合想人。那晚饭呢？不会做饭？点外卖嘛！可她翻了半天菜单也不知道吃什么。

“念老师应该在为了晚上吃什么绞尽脑汁，战火相交呢吧？” 他的微信总是带着挑衅，无论什么内容，各种挑衅。

“自然是不比姜先生，晚饭总是有着落。” 她也不是吃素的。

“真不巧，我今天也不知道吃什么，不知道念老师愿不愿意赏光？” 客套的寒暄一两句就好，寒暄后目的直接的单刀直入才是彼此谈判的关键。

“姜先生，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吧。” 她才不管他七八九十的笑里藏刀。

“所以，投资不想要了？” 她其实也知道，凭他的个性，去了，不一定拿得到投资，但不去，一定拿不到，而他一切的五次三番，不过只是想惹怒她，为什么？因为他恨惨了她。

“火锅，学校门口的那家。” 她穿上外套，等电梯下楼。

学校门口没什么大变化，周末出门改善伙食的三两姐妹，彼此依恋相互告别的男孩儿女孩儿，真是让人不禁感叹，胜战天下不如一句青春万岁。

“念老师来得比我想象的早太多了。” 房间里的热气让她刚进来的眼镜蒙上了满满的雾。

“姜先生不也早有准备吗！” 一桌子的肉菜蛋丸和开了锅的汤料，这满座的宾客和饭店服务的上菜速度，很明显，他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

“我从来就没猜错过。” 他半挽衣袖的白衬衫，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甚是好看。

“你就不怕我不来？” 既然锅开了就下肉，毕竟是来蹭饭的，怎么能亏待自己的胃。

“那就只能可惜了这一桌念老师的念想期待和娇气肠胃，您一定不是泡面就是面包。” 看，走得再远有什么用，她永远都是他心里的那块儿透明玻璃。

“味道不错。” 她没理他，吃的津津有味儿。

“这大好的周末，念老师不和男朋友约会？” 是的，他没问她结没结婚，只问她有没有约会。

“毕业后的姜先生已经这么八卦了吗？” 肉熟之前先喝口茶。

“念老师品行这么叛逆乖张，不被身边的男生厌烦嫌弃吗？” 会有吗？这几年你的身边有别人吗？

“可不，哪比得上姜先生身边莺燕无数。” 她知道，他明明在试探。

“你还是半句道理不讲。” 看着她夹肉蘸酱送进嘴里，像个小孩子。

“没有逻辑和相互公平，谈何道理。” 是啊！她何尝不是他宠在手里，放在心上的那个孩子。

“那为什么出去了几年，连爱我都不会了呢？” 他看着她，目不转睛，姿态一点没有征战的子弹难挡。

他的眼神紧跟着她的全部动作，她却愣了，嘴里的凉茶不知道该怎么咽。

“姜先生，你又跑题了。” 真出息，她没呛咳。

“是吗？那聊点切题的，念老师想用什么方法拿到投资呢？” 又是那个玩味的笑，她讨厌那个笑。

“那要看姜先生怎么难为我了。” 她夹了一块儿午餐肉，这是东北人挚爱的火锅单品，说来也奇怪，她一个南方人，身处北京，却喜欢东北的饭菜，他爱毛肚的七上八下，桌上却没有。

“跟我结婚。” 他郑重严肃。

“我这么值价儿呢！” 她却总有办法糊弄。

“不愿意吗？”  她吃的满意，他根本没动筷子。

“看来姜先生逼婚过不少姑娘呢！” 她放下筷子。

“逼婚不至于，倒是天天梦到你。” 他泯了口茶。

“谢谢你的晚饭。” 吃饱了？就撤呗！转身，她准备走。

“没了？” 他没动，看着她走。

“你既然胃炎，下次就别吃火锅了，你不是喜欢国味堂皮蛋粥吗！还有，我现在不想结婚，我还没玩儿够呢！” 她怎么会不记得怎么爱他？！她怎么可能会不爱他？！

这车马人心凌乱的北京，我对它的念念不忘不过就是因为你在这里，你是世事公认的江湖，但我又何尝是个好人，即便我从不说爱你。

你是洒在我阴暗心脏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