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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这节课是安老师的课,其实,他刚上课的时候就已经时不时地向我们这面看了,可能是由于安可娇是他女儿,而我又是班上的优秀生,他以为给我们一个眼色我们就可以很自觉地遵守课堂纪律,认真听课,却哪知我们依旧如此,安可娇她躲在书后,掩耳盗铃似的,以为那样老师就看不到她在讲话,而我,更是忘了这时在上课,竟无所约束地趴在了书桌上。
“安可娇,梁博渊你们干什么呢?上课都多半天了,怎么还不注意听讲!”可能安老师真是看不过眼了,所以才雷霆般地怒喝我们一嗓子。登时,我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瞬间变得清醒,并直挺挺地后靠到椅子上,不过,余光里却映现到安可娇竟朝我这面看来,呲牙咧嘴,摆着那副恍似要将我吃了似的样子,“梁博渊,就怨你,害的我挨骂!”不过,她的声音很小,倒像与我开着玩笑。
“你挨骂管我什么事儿,要不是你在那里絮叨个没完没了,又怎么会惹得老师注意。”我偏转过头,很不屑然地扫了安可娇一眼,发现她正在低头看课本,一副不想再理我的样子。
“不理就不理,谁稀罕理你。”心想当真,或许我在不经意之间也学会了自作多情。不过,当我也学着她的姿势,端坐在那里看课本时,却觉得她总会时不时地瞟我一眼,就好像要离开熊猫馆的游客,虽疲惫的不想再去参观,却总会情不自禁地再回头瞅瞅。
安可娇怎么了?她不好好听课,总往我这面看干什么,难道她真的把我当成动物园里的熊猫了?她,到底在好奇我什么?想此,我觉得她怪怪的,她对我如此频率的转头,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从而也使自己刚刚安下的心又无法专心致志地去听讲。于是,待安可娇再次看向我时,我便恶作剧一般的瞪大双眼,并将头转向了她。
“啊——”安可娇见我那黝黑的双眼险些贴到她脸上,一时毫无准备,就像看到怪物似的,惊魂不定,竟在鸦雀无声的课堂上脱声脱气,顿时,全班同学在莫名一惊后,却又大笑不止。随之,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干瞪着我却又不语,一副有气无处泄的模样,而我,摇了摇头,认为她这般大惊小怪纯属是上演着无聊把戏,随而,我叹息了一声,又以刚才的姿势端正地看着教科书,心想着,“这下,看你还敢不敢再看我。”
“安可娇,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安老师摇了摇头,似乎对他这个在课堂上都敢调皮捣蛋的女儿深感无奈,不过,向来和我井水不犯河水的安可娇,这会儿就好像幽魂一样,缠身于我,她用手指了指我,同时,经她这么一提醒,安老师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即便补充了一语,“还有梁博渊,怎么上课的时候总是心神不宁的,下课也一块儿跟我到办公室去。”听后,我没有辩解什么,只是又偏头看了安可娇一眼,并撇下句:“可恶,自己去就行了呗,非要拉上个垫背的。”
“谁让你装神弄鬼的吓唬人,让我在班级里出丑,这是你应得的报应!”说着,安可娇便将手伸到了书桌底下并轻打了个指响,洋溢出的那种幸灾乐祸的神彩,更使我义愤填膺,刚才我的确没有生她的气,不过,她此次拉我下水,我是真生她气了!
当下课响铃的时候,我忐忑的几乎都站不起来了,因为,我好怕这次由于不认真听讲,安老师便会把母亲找来,然后重现初中时的那一幕,那次是因为王靖伟,陈老师便找母亲攀谈一番,以至迁怒到了母亲,从而让我错过了那位至今都令我很留恋的女孩儿以及与小提琴的缘分就此终了,如今,我可是一无所有了!如此,这次安老师若将母亲找过来,母亲是不是会觉得被老师找去,丢了脸面,无地自容,从而再痛骂我一顿不好好念书,借此便不要我了!……当我步入到往日阴影中而无法自拔时,只觉得所有的事儿都能发生,因为在我心中至始至终都有种很不祥的预感,母亲恨父亲,恨小提琴,更恨我,她恨我是她的累赘,负担……
“梁博渊,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我们一起去啊!”说着,安可娇便无所顾忌地拉起我的手,并冲我微微地笑了笑。
“皇上不急太监急。”我冷不防地甩开了她的手。顿时,她便收敛住了笑容,并委曲求全地说:“好,刚才是我不好,害得你被老师叫了去,我向你道歉。”安可娇一本正经,我也听得出她这声道歉的诚恳。不过,当我刚刚梳理好情绪,站起身子要随她过去的时候,却听到安可娇的嘴里又含着抱怨还有委屈声,“至于嘛,不就是去趟老师办公室嘛,再说,我老爸有那么恐怖嘛,让你不敢面对,难道你们好学生都是这么没出息吗?”不过,她说的声音很小,恍若自语,并不想让我听到,然而,那些话的确是针对于我,而且我更听得真切。但是,我并没有再理安可娇,只是尾随在她身后,同时那些胡思乱想也跟了我一路,直到安可娇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在看到安老师展露着慈眉善目时,我的心才稍微得以平静,认为,事情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严重,刚才只不过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可娇,刚才上课怎么注意力那么不集中,还有,现在怎么连我的课堂都敢扰了?”安老师的口气严厉,不免也令我一身冷战,遂然,我直立在安可娇身后,并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有如在排队受审一样。
“还不都是他啦,”安可娇诈尸般地转过了身,并伸手指向了我,凭借着她的伶牙俐齿,就这般把责任都推到在我身上,“梁博渊,他,他在上课的时候竟突然哭了,所以,我就想关心关心,但好心没好报,他竟扮鬼脸吓我,就这样,害得我惊恐地尖叫一声!”一时,安可娇就好像找到了靠山一般,想借此“报复”我刚才对她的态度。
“我,我……”我一脸凝重,本想着去解释,不过,见老师此刻如坐官堂时的威严,我却不禁打怵,欲言又止。
安老师透过我那咕哝的声音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便对安可娇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去,咱们的账,等回家再算。”老师厉声厉色,不免震慑住了安可娇,并使她刚才的那副散漫无束有所收敛,一时,竟显得有人欠她钱不还似的凄楚可怜,随之“嗯”的一声便转身离开,并带紧了办公室的门。
安可娇的离开也不禁使我的心“咯噔”一声,然后便“扑腾扑腾”地乱跳,在办公室里单独面对着安老师,内心终归是有所不安的,垂着头,忖思着,老师将我单独留在这里干什么,是要训斥我一顿,责罚我一顿,还是要问我母亲何时有空,想邀约母亲见一面呢?想此,不禁令我不寒而栗,不敢去预料这次究竟是福还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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