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一身便装,轻盈飒爽,踹门而入的同时,从腰间拔出手枪,威慑住刚要扣动扳机的彪汉子。
“奉劝你,别跟我比枪快。”她冷冽沉声道,枪口指向唐苑香那边,背转过身,面向门口,厉喝道:“都别动!”,一下就唬住了踉踉跄跄,正冲进门来的唐苑香的手下们。
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沈青禾就瞬间控制住了屋内的局势,动作一气呵成,行动有素。
“帅!”我脱口而出,赞道,忘记了自己现在命悬一线的处境。
沈青禾当然没工夫给我回应,此刻屋内的气氛紧张至极。唐苑香跟她的手下们,眼都不眨一下,虎视眈眈。
沈青禾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她小心翼翼地后退至我边上,右手持枪威慑的同时,左手又从皮带扣上抽出一把锋利断刃,略一弯腰,就将捆绑我的绳子一刀划断。
这个过程,她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移动过,死死地盯着唐苑香他们。
身体恢复了自由,我的双臂锥刺般剧痛,应该是刚才错关节绑久了,突然回位的反射神经痛。
“你没事吧?”沈青禾目不斜视地问道。
我不敢拖她后腿,忙咬牙硬气道:“没事。”站起来,紧挨在她身后。
“跟紧我。”她不废话,直接带着我,就向门口挪去。
只不过,守在门口的唐苑香的手下们,没有丁点要让道的意思,全都端着枪。
“怎么?要火并?”沈青禾直直地盯着唐苑香,冷冷道。
唐苑香面色阴晴不定,她当然不肯就这么放我们走,但她从沈青禾的身手跟握枪的气势,应该能估出这位半路杀出来的女咬金,绝对是个高手。
屋内的气氛更加的紧张了,黑洞洞的枪口密布,随时都可能有走火的风险。
“啊呀!”突然门外一声暴喝,一个鼻青脸肿,穿着僧袍的和尚飞腿踹翻两个马仔,又不知从哪摸来的两块大板砖,砸在另外两个马仔的后脑勺上,‘砰’‘砰’两声闷哼,应声而倒,我都觉得疼。
“跑”和尚满嘴是血,牙好像也掉了几颗,喷着血沫子嚎道,看样子刚才被打的不轻。
‘砰’枪声突然响了,我的鼻子闻到一股刺鼻的硝烟味。
沈青禾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子弹穿胸而过,血染红了淡黄的衣衫。
唐苑香身边的彪汉原来也不是吃素的,就刚才一瞬间的变故,他捕捉到了沈青禾的大意,眼到心到,手到!
我刚想这下完蛋了,却只见中弹的沈青禾竟然硬挺着岿然不动,手不抖,枪不偏的扣动扳机,朝着唐苑香的方向。
本要再次扣动扳机的彪汉不得已,闪身用宽阔的背脊罩住唐苑香,胸口帮她挡下了致命的一枪。
子弹同样是穿胸而过,如此忠心的手下,我却看到唐苑香的面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彪汉所做的,理所应当。
“走”沈青禾喝道,我没工夫瞎想,跟着她的步伐,箭一样的冲出了门口。
和尚率先一步,跑在前面,我们毫无头绪,紧跟在他身后。
沈青禾捂着胸口,甩手又朝门里连开几枪,挡住了爬起来正要追击的马仔们。
我们没命的往前跑,冲出门口后,我感觉自己好像身处某个林荫密布的地方,阵阵凉风轻袭,有些水腥的气味。
背后呼吼吼的追击声传来,唐苑香的手下们紧追不舍。
现在是晚上,这一片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到路。我们没头没脑的往前冲,脚下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经的道。
“啊”沈青禾突然栽倒,像是绊到了什么。
我忙回身搀起她,也没空细问,拽着她就要继续跑。
“呀”她刚进一步,就又踉跄倒地。“我脚崴了。”她强忍着疼痛,声音还是有些发抖。
我二话不说,一把将她背起,继续亡命逃窜。
“你别管我,自己跑吧,要不然,咱们都得死这。”背上的沈青禾颤巍巍道,又急,又好像有些畏惧。
终归是年轻,再硬气,这节骨眼,也还是会担心,只有数面之缘的我,会不会弃她而去。
“您可别寒碜我,今儿就算死,咱也给你垫背哈。”我背着她哼哧哼哧的跑,心里觉得自个倍儿好汉。
她没再多话,伏在我的肩头,细微又紧张的呼吸,在我的后脖颈上涌动,清清凉凉地。
前面的和尚,压根就没回过头,也不晓得认不认识路,一个劲儿的往前跑。
我本想着,他这势头,八成是知道路的。
直到我们跑出林间,脚踩在石板堆砌的岸边,望着眼前波光鳞峋的水面时,我才十成十的坚信,我错了。
这秃头根本不知道路。
岸边空阔无垠,毫无遮挡,这要是后面的人追上来,目标该得多大,眼神好点的,拿咱们当靶子,一枪一个。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回身已经能看到手电筒的光影绰绰。
我们只能沿着河岸,继续拼命的逃跑。
背着沈青禾,我体力耗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喘个不停了。可前面还是见不到半点生机,反而是我们的脚下,越来越沉重。
“砰”“砰”枪声终于还是响了,我能感觉到,子弹就擦着我的肩膀而过。
“嗖”“嗖”不断震慑我的心弦。
这怕是在劫难逃了。
“会游泳不?”在我背上沉寂半天的沈青禾突然低哼道。
我明白她的意思,放咱们眼前的路,也就这一条了。
“会,你呢?”我果断道,说话的同时,枪声不断,我们仿佛已经置身硝烟之中。
“会一点点。”沈青禾的语气,满是不肯定。
我去,那就是不会了。
没想到这位枪法神准、身手敏捷的霸王花,竟然是个旱鸭子。
“抱紧我,别松手。”我字字如铁,不容拒绝。同时感觉到,她搂着我的肩膀更紧了些,这是性命的托付。
“跳”我冲着前面的和尚吼了声,也不管他听没听到,就纵身往河里跳了下去。
“扑”冰冷的水花扑打得我如针扎一般,我在水里几个蹬腿,就潜了老远。
沈青禾刚才中弹,我害怕她憋不住气,很快又浮出水面换气。
岸边的枪声接踵而至,不绝于耳,周身的水面都被子弹溅起阵阵水花。
我没空去管和尚的方位,深吸口气,又潜入水里,没命的往前游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浮上水面的时候,枪声已经听不到了。
四周静寂地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伏在我肩头的沈青禾,呼吸微弱,仿佛已经不省人事,但是抱着我脖子的双手,依然很紧。
此刻我孤身立于水面,不知身在何处。环顾四周,根本看不到可以着陆的地方。
我的气力也消耗殆尽,难以为继。
刚想找找和尚的所在,突然水面上波涛汹涌,连着几个浪头,将我又打翻入水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我防备不及,猛喝了几大口水,呛了不少进气管。
看样子,是真完蛋了。
我晕乎乎,要闭上眼的时候,心里又浮现起那红衣曼妙的身影。
她是我临终前,最后的念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眼帘的异样胀痛,条件反射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沙滩上。
而我的身后,躺着浑然不觉,生死不知的沈青禾。
她的双臂,依然环抱在我的肩头。
“真是位坚强的女施主,人自救,天亦救,阿弥陀佛。”熟悉的声音,我转过头,看到面前盘膝而坐的和尚。
他竟似安然无恙,面上神定气闲。
“贫僧无念,有幸与施主共历此番因果,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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