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开学之后的第一场雨,九月份的雨还带有夏季的风格,一个劲地下个没完,偶尔还夹杂着几阵雷暴。‘轰隆’,蓝色的闪电敲到了狭小升旗台的不锈钢国旗柱上,美丽的电流风驰电掣地往下窜,把旗台下的尸体电熟了。
今天是星期天,无论是高一二年级还是高三年级,都没有师生在学校里停留,平日就是如此,更何况今天这种鬼天气,穿着灰色西装的尸体是从昨天夜里出现在这里的,那时候尸体的面容苍白得更吸血鬼一样,毫无血色,在夜里接受着暴雨洗礼。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了今天,而现在,发黑的尸体熟了,烤焦的肉味里混合着奇怪的化学药品的味道,被雨水冲刷到了下水道。
同日下午,有人发现了这具古怪的尸体,报警的阿姨被吓得屎都喷出来了,本来以为好不容易停了雨,和同伴们相约晚餐后去高中开放的校园操场里跳跳舞,结果看见了一个发黑怪人被绑在了国旗柱上,透明的液体混着化为焦炭的皮肤从那人身子上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海生。这个衰仔是新华高中的校长。’警员对着同事说。
海生望了几眼公安局外头,该死的雨又开始下了,一开始一滴滴的,后来不断地变大,哔哩吧啦地,稀里哗啦地下······
‘这也许是件好事,也许明天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堵在警局门口了。’海生心想,他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警官,到了明天大概有的忙的了。‘学校校长?还真他妈死得恰得其所。’
‘大概有专案组的人来负责这件事情,事实上肯定有,他们大概明天会到。’警官说。
‘哎,那还得我们帮忙······’海生叹了声气。
星期一,学校炸开了锅,宣布停课。学生们在私底下议论不休。得知停课的我一开始还不知道我们学校那个没屁眼的校长嗝屁的消息,是等我早上背完英语单词,正准备着去阳台看我的植物园的时候才从微信上收到了这条消息的。
‘哈?那个传销智障死了?’我回复。
‘校长真的死了呀!你都不看新闻的吗?中央台都播了!死得太惨了······’
‘那是他活该。’我又回复,这时正在走到三楼阳台的楼梯上,我家是复和式的小区别墅,而我霸占了整个阳台用来种一些古灵精怪的植物。嘿嘿,没错,我是资本家的傻女儿。
‘花儿,你这样子······你在学校,特别是老师面前可千万别是这副样子呀······会被人鄙视的······’
我皱着眉头看着好朋友的回复,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好朋友,只不过是认识不过一个星期的同座而已,为人有些温柔过头了。一边拿着铁花洒向角花洒水,一边回复。
‘知道了,安啦。谢谢你哈。’
‘嗯嗯。’她又回复。
然后我把手机塞进口袋,忘乎所以地沉迷于自己的小花园,把传销大佬的事情丢进了潜意识的垃圾桶里。
后来我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我忘了,我忘记问婉儿校长是怎么死的了,这个问题是等待一个星期后我回到学校时才想起来的。
‘真好啊,刚刚开学不久就停了一个星期的课。’我说。
‘我们高二就觉得很开心,但是那些高三的家伙可不一定这么觉得。’婉儿说。
‘那老屁眼是怎么死的?’我们后面的男生突然说道,他是我们班的体育生,总是一副老于世故的样子。
‘好像是被放血······’他的同座说,然后被另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子打断。
‘不是,不是,没那么简单,你也是有趣,人家都死了还叫他老屁眼。’高个子男孩转过身来问我。‘丽华,我猜你还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放一个星期的假期,对不对?’
‘去你的,我知道。’我反唇相讥,这个家伙是我高一的老同桌。
‘校长是被福尔马林弄死的,活生生放出血液,一边注入福尔马林,就像做血液透析一样,他被绑在一张手术台上,就这样一直到他死亡。昨晚的中央新闻有做了一个专项节目,我是从里面了解到的。’
‘哎,好恶心。’后桌说。
‘真的?怎么可怕,到底是什么仇······’婉儿说。
‘那家伙就该这样子。’我冷笑了一声。
‘这么勇?’后座问。‘该不是你干的吧?’他说笑道。
‘这个可别乱说······’高个子说。
大伙都点点头。
‘说着玩的啦!扑你母呐!’后座笑着说。
铃声响,我们慢悠悠坐回了位子上,老师也走上了讲台,马上就要开始周一的第一节班会。
班会课的时候,东姨(我们的班主兼任地理教师)用诙谐轻松的语气讲述着老屁眼校长的可怜遭遇,别的同学都听着入神,我却不知觉的玩起了手机,毕竟我实在对这种和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起不了兴趣。班会课就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下课后同学们还在讨论这个话题,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这么感兴趣,大伙的表情和情感几乎时刻都在变化,从惊讶到害怕在替校长感到惋惜,然后重新回到原点,把之前变现出来的感情重新演绎一边。无聊课间我溜到了操场上,遥望着升旗台,本来想要走过去看看,却被意料不到的保安拦了下来。
‘你不可以走到那里去。’老伯对我吼。
我看见了围在升旗台边上警戒线,径自向前走去。
‘你个劳什子!’
我走到了警戒线外面,看见了地上用粉笔画的白圈,还有被闪电击中后发黑的不锈钢条和大理石台。
‘叫你走你没听见吗?’老伯抓住了我的手臂。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我又没有走过警戒线,只是看看!’我吼回去。
老伯对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毫无准备,在发火和息事宁人的界线上徘徊,最后他选择松开了我的手。
‘你们总不能都来这里围观吧,警察说不能破坏现场。’
‘抱歉。’我转过头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后离开了操场。
我走到了返回三楼教室的楼梯上,一个学生叫住了我。
‘喂,你很感兴趣吗?’他说道。
我回过头,是一张不熟悉的面孔,白白的脸,前额悬着一撮卷发,和卢汐亲王一样(虚构世界里的公众人物,阿门洲星球即东王国的年轻贵族)。
‘嗯哼。还行,怎么了?’
‘没事,我也很有兴趣。’
‘事实上大伙都很有兴趣。’
‘对。不过却没有人愿意独自一个人跑到事发地点去看,纵使那只是楼下的升旗台,我看见的每位学生经过操场时都绕开走。’
‘也不是所有人都·····’
‘那些男孩,都是鬼鬼祟祟地,三五成群地试探性地靠近升旗台罢了,但是你却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走过去了。’他耸耸肩。
‘那又怎么样,没什么事情吧?人死后地磁场要不就是消失了,要不就是离开了原处。鬼魂无法伤害任何人,鹤影归宁芙不就是这么说的嘛?(鹤影归氏是虚构世界里的一个家族,拥有闪灵异能。)’
‘是啊。’他说。
上课铃声响了。
我看了一下天花板,看向他说道。‘上课了,不说了,拜拜。’
他向我挥挥手,目送着我离开。
我走到了三楼都没看到那个男孩上楼,也没有听见他走楼梯的脚步声,按理说二楼是没有班级的才对啊?奇怪······我回过头去看了几眼,难不成他日语生?那种一到英语课就去空教室的自习的家伙?当我回到教室的时候,确信二楼是没有班级的,就连日语生的自习室也没有。
这天放学,婉儿先我一步回家。
‘我有事,我就先走了啊。’其实她是和高一的老友去网吧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相约周一去网吧,大概是因为今天下午只有两节课吧。
我点点头。这时高挂墙上的广播开始喧闹着要学校清场,交代我们学生快点回家,不要在外面乱逛,危险时期······
‘多亏了这危险事情,我才可以下午才上两节课,我才不会回家呢,我还得去一趟花市。’我自顾自地说。
我走到一个男同学的身后,重重地推了他一下。‘哈喽,回家咯,蠢货。’
‘啊?回家。’他笑了一声,转过身来,这个家伙比我高一个头,快一米八的男孩走路时有点儿驼背,顶着一张奇怪的脸,既不能说难看也不能说好看,我会认识他是因为《二手时间》,刚开学的时候我把正在看的纪实文学放到了课桌上,正好被他瞥见了。
‘这是什么书?’
‘纪实文学,我爸爸的书。说的是关于苏联解体时期的一些事情。’我看了他一眼,觉得他长得好奇特。
‘噢。’他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你爸爸有很多书吗?’
‘呃······他是作家,还挺有名气,写现实主义小说的,你应该听过他的书。比如说《海歌》,书店里应该都有那么一俩本,摆在本周畅销书架上。’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好像是在那里看见过·····’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呃······被你这么一说,我爸爸的书好像成了路边的垃圾。’我模仿他特有的口气说道。‘是啊,我好像在那里瞥见过······’
‘哈哈哈哈。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被我逗笑了,结果我们就成了朋友。
‘你把二手时间看完啦?’我问道,这时我们正在下楼梯的路上。
‘嗯,对的。’他点点头。
‘真快,才3天,快600页的书,更可况你只是在学校看······’我说,手舞足蹈地。‘好看吗?’
‘好——’他拉长音。‘这本书会告诉人们所谓资本主义的自由民主到底是什么。’
‘我倒觉得那个不是主题。’我说,有点小激动,每次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都会。‘我关注的是社会转型时期个人的命运。’
‘行吧。这确实也很重要。’
‘嘿,嘿,嘿,我爸爸的小说你看了吗?’我问他。
‘我看了一点点海歌,怎么觉得那面那个女主角很像你啊?’
‘很明显我就是原型,真倒霉不是吗?’
‘也可以怎么说吧······你以前吸毒吗?’
‘不吸,滚蛋。’
我们径自向停车场走去,到了现代社会,开车上学已经不是老师的特权,现在的中国,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一辆汽车。
‘拜拜。’我说道,看见他钻进自己蓝色的老旧的比亚迪里面,我接着走下去,但不过一会,听见了他的喊叫声。
‘见鬼!我的车没油了。’
‘咦?’
‘我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所以你现在要怎么办?走回去?’
‘是吧,反正我家也不算特别远······’
‘所以你家在哪里?’
‘人民广场附近。’
‘这叫他妈的不远?’
‘那我就去坐公车吧。’
‘要不······你不嫌弃的话我也是有车的,恰好我也要去人民广场的花卉市场一下下?’我指了指前头。
‘那·····好吧。你的车在那里?’
‘问题是,学校的停车场隔夜好像价格不菲,哈哈。走吧。在后面。’我带着他来到了黑色的特斯拉电动车前,就是那种充电五分钟可以走一千多公里的电动车,我说过我们家很有钱吧,这点我不想隐瞒。
‘这个是你的?’
‘是我妈的,见鬼我怎么可能买这东西。’我把手伸到车门前,从手心中浮出一个蓝色的光球,绕了几圈之后跳进了车锁里头,‘咔嚓’,车门开了,小光球又飞回到了手上,在掌心上消失。‘进去吧。’
他坐进了车里,关上了门,我从另一边挤进来。
‘我记得你不是说过你不会开车吗?’
‘哇,你还记得啊?可这辆鬼东西是自动驾驶的。叶辉,你觉得很有趣吗?’
‘还行,怎么开?’
首先的得先打开手机,然后······
我们驶上了公路,过了一会儿来到了人民广场,在丽鸿基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这就是你们家吗?’我指了指一群粉红色的小区,以色列样式的建筑,就为了‘汕头人是东方犹太人’这句谣言,金平区就建了无数栋这种粉粉蓝蓝的小东西。
‘是呀,国企员工以前分配的垃圾房。’
‘好吧。我家住在耶路撒冷林菀,这个名字可不是一般的好······(此名为斯蒂芬金小说里的鬼镇)’
‘谢谢啦。拜拜。’他说。
‘好的,明天见。’
我的车离开了丽鸿基十字路口。
‘海生!’一个年轻的警员屁颠屁颠地跑进了金平区警局。‘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在乌桥那里。’
‘什么?是什么人?’海生和其他坐在办公桌旁的警员惊讶地看着年轻人。
‘不知道,是一个乞丐,估计是病死。’
海生和其他警员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原来是乞丐啊?我还以为又出什么大事了。你去叫殡仪馆的人随便搞一下,然后丢去火葬场就可以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年轻警员的表情有点惊讶。‘不用找找他的家人亲戚什么的吗?’
‘找的到的话他也不用病死街头了,哎,这种事情一年总会发生一两次,别太着急。’
年轻警员点点头,略带些许失落地离开了办公室。
‘阿斌。’海生叫住了年轻人。
‘嗯哼?’
‘专案组的人有没有来找我?今天。’
‘好像没有,最近这件事情好像没什么消息了,已经有三四天了。’
‘那好吧。去工作吧,把最后的事情处理好,要下班了。’
阿斌点点头,合上了薄铁门。
阿斌担任警队实习已经有一个月了,在刑事部的工作不如人愿,一点也不像想象中的一样有趣。要是他以前的大学同学看见现在的阿斌,肯定会觉得他憔悴了许多,但是他自己却毫不知情。就像以前一个段子里说的一样,一头身负重物的矿工家的驴和一只浑身轻松的城里来的驴遇到了一起,城里的驴看见矿工家的驴身上的担子把腰都压变形了,好心地问它说‘老兄,担子不重吗?’矿工家的驴却回答说。‘什么担子?’
他拿起文件架让发现者签个字,那个老伯满口骂娘,一直都在抱怨遇见死人是多么倒霉的事情,在口头上把那位不知名死者的女性亲戚从大到小‘操’了一遍。阿斌神情凝重,一直忍着不要让自己把警棍插进那老东西的屁眼里。‘什么担子?哈哈,操他妈的警员生活!’
等那个老混蛋终于滚蛋的时候,阿斌打电话给区立殡仪馆。
‘你好,这里是金平警局,我是负责处理······’
‘尸体不见啦!’电话那头大吼。
阿斌差点没把电话丢在地上,他强忍着别这么做,因为这个月工资里没有闲钱来给单位买部新的。
‘你说什么?’
‘张警官,尸体不见了,消失啦!’
阿斌还是回不过神来,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会有大事要发生,而这正是他所期待已久的警察生活。‘你们看录像没?’
‘还没呢警官,现在正打算去看。’电话那头哆哆嗦嗦地。‘您要是方便可以找几个人过来一趟吗?’
阿斌看了一下挂钟,五点二十分,大概没有人愿意这个钟点陪他去殡仪馆。‘我现在就过去。’他说完,挂上了电话。
张明哲正从钟书阁(一家漂亮的书店)出来,他买了几本这个学期用的到的课外辅导书和一本钢铁是怎么样练成的,对这两种不同的书,明哲也有着截然不同态度,辅导书可以帮助明哲考取好成绩,再怎么无聊也得读下去,而且还得好好做笔记,至于可有可无的小说么,最重要的任务是摆在家里让父母和自己的客人看看,我们这个全年级第一名是有多么道貌岸然,除了课内知识之外,还眷眷不休地扩展自己地知识视野。
手机响了,明哲拿起了华为手机(5G那个),之前的苹果7丢掉了,说是要培养爱国心就让他的老爸给他买个华为。
‘哈喽,阿哲。今天下午你怎么没有来校队这里练球啊?过几天不是有联谊赛,没你可不行。’
‘哎呀,前几天都练那么久了,不让喘口气?我今天来钟书阁买点东西。’
‘额,好吧。随你。那你明天应该来吧?’
‘当然啦。我还买了新球鞋。’
‘有钱少爷就是不一样。’
‘那里有钱了······父母都是国企员工而已······比起我们班那个丽华?是叫这个名字吧?我只算个穷鬼······动车单位不怎么样,以后选专业千万别挑铁路专业才是。’
‘说道那个家伙,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居然开特斯拉来上学?我的天啊,有这样子炫富的吗?平时说话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算了算了,她压根跟我们不是同个世界的人。她的老爸可是和刘慈欣、路遥、徐华同名的大作家。不过话说回来她老爸以朴素和道德高尚著称,怎么会有这样子的女儿,搞不明白。希望其他作家的儿女不要也是这样子才好。’
‘听说她的爸爸很纵容她,什么事情都随她的性子,我老友之前还见过她和年级长对骂过,是在高一的时候,具体是什么因为什么不清楚,不过我记得她骂年级长是个鸡吧长嘴里的智障,这个称呼到现在还一直被人提起。挺好玩。’
‘嘿嘿,我也知道。那就先不说啦。我还要扫单车呢。’
‘拜。’
‘拜,泽凯。’明哲挂掉了电话。泽凯是明哲从初中就认识的好朋友,泽凯是新华中学校队的队长。他看见了马路对面有一辆青骑,正打算过去的时候红绿灯却变成了红色,虽然马路上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但是明哲还是不愿意和其他人一样闯过去。他低下头看看手表,梅花牌子的,虽然是假货,但是这是他爷爷去世时留给他的,他还是倍加珍爱。
一个衣裳滥潞、蓬头垢面的人,鬼鬼祟祟地在垃圾桶边露出脸来,他盯着明哲,拿出了藏在衣口里的刀,枯黄色的眼球毫无生机,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女性的身影出现在了路灯下。他把刀收回了衣口,哆哆嗦嗦地缩回了一旁。女孩看了乞丐一样,叹了声气,故意掉下两百多块钱,那是她买植物剩下的财富。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们离危险居然这么近,我看见了正在扫车的明哲,我不喜欢这个人,也从来不认为他喜欢过我,但在走过马路的时候,还是和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再坐进了位于停车位的车里。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即将入秋的夜晚越来越长,白天越来越短,汕头的秋日没有寒意,这和即东国截然不同,即东国东北半岛的秋天能冻死牛羊,一年前我在那儿当过一个月的交换生,在那里是真的会有乡愁的,阿门洲离地球十分遥远,光是来回的路途就要耗费两个星期。我把车停到地下车库里,把一大袋腐植土和另一小袋植物带进小别墅,灰白色的房体看起来十分舒服,这是我妈妈亲自设计的,她总是很重视这些。当然,这也算得上是职业习惯。
‘开门,西蒙斯。’我对我们家那个人工智障说道。
‘欢迎回家,大小姐。’
‘操你妈的大小姐。’我轻笑一声,走进了客厅。
‘疑似发现难以清理的垃圾,大小姐如果一定要把它们带进们,请注意卫生。’
‘滚开,说了多少次那是我的花土!再说了你们不是还有扫地机器人吗?’
‘节约电能是作为现代公民的良好美德。’
‘我真想把你格式化!’
‘随你便大小姐,但我估计你连走到电脑室的机会都没有,没有权限的人不能左右我的生死。’
我叹了声气,西蒙斯给我打开了客厅的电灯,在吧台上的饮料机帮我倒了冰柠檬水。
‘我爸爸呢?’一边喝水一边说道。
‘和你妈妈一起去吃饭了,他们还在抱怨为什么你把车开走了。’
‘他们把我丢在这里自己去吃饭了?’
西蒙斯在吧台打开了一个小投影,上面是我爸爸妈妈,他们对我说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让我自己随便找点吃的,今晚一个人好好睡。
‘额······随便他们吧。你有什么吃的吗?’我说。
‘正在为大小姐分析······好像······没有······’
我皱着眉头,说道‘你还学会加上个好像了哈?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呀。’我转身拿着植物和泥土走上三楼。
‘请注意卫生,大小姐。’
‘操你。’我随口一说,要是问为什么我一个女孩子家总是满口粗话,那我们家的西蒙斯铁定功不可没。
我走上三楼,放下袋子,按了下手机的蓝牙,响了一声,把QQ音乐连到了内置式音响上,打打响指,开始播放。
/二链子在此/都去教堂参拜吧/让你们朝思暮想的人回来/聚光灯下的他让女性都为之向往/想要与他偷食禁果/与他享尽一切欢畅······(埃米纳姆的说唱)
这回我买了一些神奇的多肉植物,多肉植物在秋天是最漂亮的,可以种在木箱里,放在阳光最足的地方。
我把各种批发的多肉小苗摆在阳台的台阶上,缤纷多彩的多肉,真是不一般的可爱。再把黑法师拿了出来,35块的一颗成体多肉,大得不行,就像一颗颗小树一样,我打算把它们种在一块空花圃上,让它们长成一群,额······好吧,如果它们能做得到的话。我拿出小土愀,开始工作!
其实这个阳台并没有那么多种类的植物,单单月季藤本和玫瑰‘龙沙宝石’就占了差不多半壁江山,剩下的半壁由加拿大唐康、半藤蔓性灌木芭蕾舞女、低矮的红霍比特、日本耧斗菜、金钱草和各式各样的多肉植物占据着。花园里有供小鸟洗澡的石制澡盆,放在花园的焦点位置,澡盆的后面树立着三块枕木作为背景,在生锈脱漆的白栏杆上悬着几个陈年的小鸟木屋,之前还有燕子在那头生蛋呢! 阳台有一面石墙,上面月季被固定成特定的样式,在上头绕出别致的花纹。
种花······种花······一忙起来我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明哲回到家里,家人就给他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天天看养生频道的老妈别谁都重视菜肴的营养,老爸除了晚上有时候和老妈做爱不严肃之外,平时总是一副老成的领导样子。
‘回来了啊。’老妈说,快点来吃饭,尝尝我的新菜,用海参做的。’
明哲一脸温暖的笑容,洗了手坐在了饭桌前。
‘阿哲啊。今天上学怎么样,不危险吧?’老爸问。
‘还行。没什么感觉。就是那个升旗台看着有点诡异。’
‘哎······你说现在社会都是什么人啊!连这样残忍杀人的人都有。’老妈说。‘我们小时候的人就很淳朴,都是资本主义惹的祸。’
‘嗯哼。那你是还没见过更邪的,社会有些人就是不可以惹,你们校长估计就是惹上什么人了。’
‘这个我倒真的不知道,不过你们知道吗?就是我们班那个丽华,那个疯丫头,我看她居然跑到了升旗台下面,真是想不到。’明哲挤出一个狡猾的笑容。‘你再猜猜她今天开什么车学校?’
‘什么车?’老妈说。
老爸看上去满不在乎,事实上也充满了好奇。
‘她开了一辆特斯拉最新型的跑车停在了学校停车场里,搞得好像她才是这个学校的校长一样,比代理校长的梅赛德斯还拉风。哈哈。’
‘哎······这种人也就这个时候得意些,什么都不会干,只靠父母的富二代怎么可能长久?做人呀,还是需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努力才靠的住。自己不努力,有那么好的机会,出生在那么富裕的家庭却不努力,把良好条件视同儿戏,这种人我最看不起了。’老妈说。
‘是啊,你说得对。’
‘社会也是这样,有钱人无论做什么都有一大堆人来舔他们。说这些愤世嫉俗的话有什么用?’老爸说。‘哼哼。’
老妈翻了翻白眼。
明哲看都没看老爸一眼。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老爸。
‘哲啊,今天去买了什么书?开学了,课外书少买点,暑假的时候已经堆满了整个书架了。’老爸仔细地把鱼肉汤里的葱花挑出来,头也不抬说,看起来像在和鱼汤说话。
‘我买了辅导书,数学不太懂······还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他在把小说名说出来的时候有点激动。
老爸夹起了一小块鱼肉,试着咬了一小口。
‘不错。’他说。
明哲的样子感觉一下就沉到了湖底。
‘你需不需要补习?’老妈说。
明哲笑了笑,回答。‘我需要的话找我们学校的老师的,我们学校基本上每个老师都有开补习班。’
‘那要是想去,要记得说。’老妈说,夹了好多海参给他。‘多吃点海参。’
明哲笑着点了点头,关于补习的话题,明哲想起了好久之前的一个段子。‘什么?请个补习老师一个小时三百块钱?我还不如加上点钱去找个外围小姐!’
‘老妈,我吃饱了。’明哲说,收拾完碗筷,洗了洗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坐到书桌前,从书包里拿出了今天买的书,他的眼光停留在科辅导书上面,伸手去拿起了小说,钢铁是怎样练成的,黄色的书页,粗糙的纸张,不可谓精致。
他开始读起了小说。
第二天一早,学生又开始了无聊的一天,几乎每个人都说要为考试拼劲全力,但是却没有一人真正这么完美,在某种程度上,考试成绩的好坏并不在每个人的努力时间,而在于每个人的运气。
我向来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看着自己的小说,我还帮大家开好了空调——26°加童锁,童锁的密码只有我知道,哈哈······
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地走进了教室,大多数人有意的避开丽华,但是却不时地抬起眼睛看上几眼,但无论同学们如何动作,丽华永远都是仿入无人之境。
‘看什么呢?’
我抬起头看看,哦,叶辉。
我把书的封面给他看,企鹅出版社的日瓦戈医生。
‘我以前听过这本书。’
‘我是看它好看才买的,当然,是只书好看,不是内容。结果发现内容也很精彩,虽然写得也是一战,俄罗斯内战,但是比《钢铁是怎样练成》好看多了。’我说,我总结了一个规律,一般来说,装潢好的书内容不会差到那里去,而看相一般的书就算内容很好,阅读体验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也是我到现在都没有看过《哈利波特》的原因。
‘不,钢铁是怎样练成的也很好看。’
‘不,不怎么好看,男主太热血了,而且我和他的理念几乎没有什么共同点。’
婉儿也进来了,她今天绑了双马尾,奇怪的是,她几乎是一个不看日本动漫的女孩。
‘早上好。’我说。
‘嗯嗯。’她笑道。
这个时候教室差不多满人了,接下来就急匆匆地上课了,第一节是生物课,尽讲一些我一年前就已经知道的东西,我接着看日瓦戈,只是在老师提问的时候回答几声。老师也看见了我看的是课外书,但她却不加以干涉,是呀,要是一个每次生物考试都几乎满分的女孩在上课看课外书那又有什么不妥呢?毕竟我们的教育是为了分数,而不是为了给人们带来自由和幸福。
用了一节课的时间,我看完了差不多50页。课间休息期间,我走到了走廊的大平台散散心,结果被突如其来的雨淋了一身,舒服极了。我从小就喜欢雨。
‘你们听说了吗?又死人了,听说别校的学生,在钟书阁那里。’两个女孩倚在栏杆边叽叽喳喳。我且称之为大饼脸小姐和普林斯通轮胎女士。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像是四中的女学生,好像人很漂亮,还得汕头市书法比赛的奖。’大饼脸小姐说。
‘你怎么知道?’普林斯通女士说。
‘我这有手机新闻推送。’大饼脸小姐边说边拿出手机。
‘被捅了十多刀,就连···就连···乳头和阴道都不放过······’她们小声说。
‘可怕,真的可怕,我都不敢一个人回家了。’
‘罪犯抓到了吗?’
‘抓到了,是一个精神失常的流浪汉。这里有······’大饼脸拉出下面的新闻,有一张流浪汉的照片和介绍,他是被刘斌警察制服的。
‘我昨天好像见过这个人。’我突然出现在两位中间,把他们吓了一跳。
‘你怎么湿漉漉的啊?’大饼脸问。
‘我被雨淋了。’我说。
‘还真是你的风格······’
‘你说你见过那个?那个女孩?’
‘不是,那个流浪汉。昨天下午在人民广场,我还遇见了我们班的明哲。’
‘哈?!’她们异口同声地说。‘那你们昨天可是很危险啊!’
虽然我很想说不用你们说我就知道,但是还是婉转一点儿的为好。‘是,但是有趣的是,我们毫发无损。’
‘你不害怕吗?’
‘后怕吗?’我把手插进裤袋里,露出轻松的笑容。‘这倒没什么感觉,当然,我知道我们很危险。不过你们你觉得那个人真的是精神失常吗?’
‘应该是,正常人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普林斯通女士说。
‘如果有强奸的话,就有可能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干的吧,当然,我只是猜测。’我说。
‘好像没有。’大饼脸说。
‘行吧。’我抖抖身子,把水珠都泼到了她们身上。‘上帝保佑,我还没活够。’
上课铃声响起,我率先走进教室,说句实在的,我怕得要死。
我回到教室里后就抱住了好同桌婉儿。‘让我抱抱,亲爱的婉儿!’
‘呀啊?你干什么?’她慌乱的样子挺可爱的。
‘抓紧你的手,嘿嘿。’
上语文课的时候我依旧在看日瓦戈,只不过这回我微微倚靠着婉儿,我就这样一直贴了她快一节课,也许有很人会问这个天气黏在一起不会很热吗?没错,天气很热,但是我们有空调!
我们的语文老师是个魁梧的女性,大热天的还能顶着大波浪的长发,化着精致的妆,每次看到她都让我感到有些羞愧,她很重视仪表,而我却刚好相反,也不是说我就对时尚的什么完全一窍不通,只不过是我不愿意花那么时间来装饰自己而已,喜欢当个漂亮的女孩却懒得去打理自己,仅此而已。
有一些男孩子上课的时候实在无聊,就在教室的后排开茶话会。
——我觉得语文是我们老师里比较好看的。
——你们觉得伊春算得上漂亮吗?
——我在 虎牙上直播吃鸡,你们看吗?
——看你个鸡吧,哈哈。
——好像明天下雨叻?
——你们知道加勒比海盗什么时候上映吗?
——听说最近金平区这里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好像又有学校的人死了,还是个漂亮的女生······还听说有人半夜看见有‘人’从下水道跑出来······
——下水道有怪响,在亚马逊广场那里,这个我知道,听说巫术安全部的人有去检查,但什么也没有发现。这个很奇怪,但我觉得最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们每逢体育课就下雨?
——下周台风放假的消息是真的哟!
······
第四节课的铃声一响,我们终于可以收拾书包离开了,每次叶辉都是跑的最快的那一个,而我总是慢慢悠悠地东扯扯,西扯扯。我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跑到了明哲的桌子边。我看见他还在看书,但不清楚是什么书。
‘嗯哼?怎么了?丽华。’
‘额,你知道不知道昨天那个事情,就是四中女孩的事情。’
‘我好像不知道吧?’他合上了书封面,我看清楚了,原来是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没有多大兴趣。‘怎么了?’
‘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从那里跟你开始解释,那好吧,拜拜。’我说,转身离开。
明哲事实上是知道这回事情的,但他不愿意和丽华说太多废话,自打从见到这个女生的第一眼起,他就对她充满了厌恶。
他收好了书,准备去食堂打饭。
‘我看你这个早上一直在看书,看什么鬼东西呢?’泽凯在食堂遇到了明哲。
‘嗯哼,钢铁是······’
‘怎样练成的?’他抢过话锋。‘哼哼,陶冶情操么?’
‘是啊!正在学习当个文艺青年。’他笑着说。
‘那你岂不是和丽华一样了,上课总是看小说。她今天好像在看一本叫做日瓦戈医生的书。’泽凯说着吃起了鸡柳。
‘得了吧,和她一样就算了,她看的书我肯定不喜欢。’
‘那你喜欢看什么?诺贝尔奖的小说吗?’
‘是啊,也不是不可以。方正不看那些杂七杂八的书。说道看小说,我们班那个叶辉好像也一直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书。’
‘他还和丽华走得挺近呢,真奇怪,明明一点也不帅。’
沉默一会儿过后。
‘听说最近又死人了?‘明哲说。
‘是啊,四中的,好惨啊······’
丽华回到家门口。
‘欢迎回家,大小姐。’
‘我知道,见鬼,开门!’
‘中午好,我的暴躁老姐。’爸爸坐在客厅吧台的转椅上,吸着薄荷烟。爸爸40来岁左右,立体的五官虽然说不上好看,但也有一种别致的和谐美,往后梳去的头发灰白灰白的,带着哈利波特一样的圆框眼镜,夏日西装的品味有点奇怪。
‘一点都不好,我快被吓死了!你知道昨天那个案件吗?就是四中女高中生的那一个,我昨天也去了钟书阁附近,而且还看见了那个该死的流浪汉,操他妈的我还给了他两百块钱,结果那个操蛋的家伙居然杀了人!我差点儿就死了!’
爸爸听得目瞪口呆的。
没事就好,他最后憋出了这句话,然后走过来抱抱我。‘不要说脏话。’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泪眼汪汪地在他怀里撒娇。
‘你们中午要吃什么?’西蒙斯问道,冰箱里什么都没有。‘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告诉我你们到底是父女还是情人?’
我们都被它的话逗乐了。开始准备午餐。
‘母亲不回来吗?’我问道,我们坐进了爸爸的林肯轿车里,这辆不是自动驾驶的,也不是电动车,我一直都在劝我爸爸换掉它。
‘她最近比较忙。’爸爸说,系上安全带。‘你想吃什么?’
‘日本菜。’
‘行吧。我们可以去麦町餐厅,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可以了。’我打了个响指。
‘听说你开学考的语文又不及格了?’爸爸轻快地问道。
‘不是听说,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他妈的什么时候及格过?’
‘第一,不要总把脏话挂在嘴上······’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行。’
爸爸微微笑了一下,他笑的样子非常好看。‘第二,我可没有抱怨你不好,你的成绩又不能决定你的文学水平。’
‘事实上我觉得还可以,因为我的文学水平本来就不怎么样,我是那种只喜欢看,不喜欢写的读者。’
‘可以理解,所以你以后大学要读什么专业?’
‘植物学或者植物学。’
‘嗯。’他若有所思,但事实上只是走个过场。‘你开心的话,当然可以,我也觉得你得是个植物学家。’
‘毕竟我是在漫山遍野的花丛里出生的嘛。’我说,妈妈以前和我说过,她在临产前几周去郊外散散心,结果不慎摔了一下,把我挤了出来,后来妈妈的手机没电了,动又不怎么能动,我们就在春天的花丛里躺了快一个下午。直到有一位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好心农民发现了我们,然后打了120。
不知不觉中,我们就来到了麦町餐厅,我们下了车,来到餐厅里面,洗洗手点完餐,在那儿干等着。
‘听说你最近要写新书?’
‘嗯。’爸爸点了一下头。‘关于服装设计师的小说
‘额,你要是再把熟人写进小说里,就等着挨枪子吧!’我说。‘上次以我为原型的小说已经够受得了吧!’
‘我只是以你为原型,又没有说那就是我的女儿。’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的所有朋友都在用这个梗嘲讽我!’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每个人都有自己开玩笑得权力不是吗?’爸爸翘起一边嘴角。
‘当然!有关系!’我卖可爱似地挤出生气的表情。‘如果你不写这篇小说就不会有人开我玩笑,如果你没人开我玩笑,我就不会干扰别人开玩笑的权力,所以说到底还是你的错嘛!老爸!’
‘你挺好玩,我突然不后悔生了你这样一个女儿了,哈哈。’爸爸用食指摸了摸眉毛,打了个响指,然后用食指指着我说。‘有句谚语说,骑马的人可不能听别人话随便扛马。’
我皱着八字眉,说道。‘你又乱编谚语了?什么意思?’
‘自己想想,怎么简单都不知道,你是智障吗?’爸爸笑着说,像个孩子一样。
‘嗯哼嗯哼······’我说,我们的食物也开始来了。
我一边玩着面条一边说。‘我想去即东国或者欧美国家上大学,去自由世界生活一阵子。’
‘你想通了?当然可以,我早就希望你去了。’爸爸停下了忙碌的双手,说道,他很喜欢吃这花里胡哨的日本菜。
‘为什么突然就想去自由世界了?’爸爸又说。
‘这也不意味着你的理念打败了我的理念哟,我可还是个实打实的马克思主义者,只是······’我咬了一口乌冬面。
‘只是?’
‘我觉得在只有在自由世界才有可能真正让马克思主义开花结果,在虚伪的共产世界这是行不通的,我现在认为真正马克思主义是建立在自由世界之上的,二者不是相互抵制,而是相互相互依赖,没有自由世界就没有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的发展不是向着极权世界的方向发展,而是向着自由的方向发展,马克思主义社会不是把自己的幸福强加到别人头上的社会,更加不是要强制领导谁谁谁去实现领导者的幸福的社会,而是保障每个人有权和有物质基础去发展自己的幸福的社会,而政府的唯一作用就是为每一公民提供物质基础和自由的氛围保障每个人都有足够的资源去实现自己的自由,并且按“个人的自由以不干涉他人的自由”的原则对违反这一原则的行为进行取缔。’我摊开双手一脸无奈。‘不得不承认,马克思主义关于阶级斗争的理论有很大毛病,我们要做的不是代表多数人去压迫少数人,也不是要把共产主义的理想强加在每一个人民头上,而要让共产主义的理想成为每个人理想自由发挥的基础,我认为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应该接受这一说法,“重视自由的传统”,对吧?’
爸爸又露出了他的招牌微笑,那个笑容能迷死人,就连女儿也不放过。‘乔治·奥威尔。’
‘对。我现在推崇的是乔治·奥威尔式的马克思主义者。一代人冷峻的良知。’
‘告诉我,该不是古拉格群岛改变了你?还是二手时间?’
我报以同意的迷死人的微笑,说道。‘是二手时间。如果乌托邦引来了灾难,贪婪的资本主义模式把我们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们又破坏了环境、造成了精神的空虚,还留下什么路可以走?’
他又吧唧吧唧地吃起了寿司。‘但你选择了一条明确的路,但愿红色世界的诸位维拉(指得是即东国宗教里的造物诸神。)保佑你,我的好女孩。’
‘嘻嘻,谢谢爸爸!’我说道,开心地吃起了午饭,这是爸爸第一次对我的想法的全面认可。
就在我们吃完了饭,准备结账离开的时候,我问。‘早上你帮我喂巴洛了吗?’
‘嗯?’爸爸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哦······这个啊······哈哈······我忘了。’
‘你这个人呀!’我嘟着嘴巴。
‘蜘蛛一早上没喂又没什么事吧?’
‘我已经一个星期没喂了,昨天才到的大麦虫。’
我们回到了车里,林肯里的冷气令人舒心。
下午空气清新,到处都弥漫着雷暴雨的味道,这样子的天气台风才不会来呢,我默默想到。
‘原来你在这里啊!’这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来的女孩叫做伊春,我们班级的大美人,起码我是这么觉得,也是我们班级的团支书。我欠了好几个月团费,该不是来讨债的吧?我想。
‘你的团费什么时候交······’她气喘嘘嘘地说。
我冷笑一声。‘什么时候同意我退团我什么时候交。见鬼,退个狗屎团怎么这么难?’
伊春也笑了一身声。‘毕竟你爸爸的缘故,没那么简单,算了交不交随你,我来是要通知你下午放学去开会的,你下午有空吗?’
我考虑了一下。‘那我就跟你去一下吧。下午对吧。’
她点点头。要不是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听见我这歉钱不还的口气肯定会跟我吵起来。
‘你别再在会议上玩手机啦,等一下跟那个谁谁谁指导老师吵架肯定又搞得我超级尴尬。’
我扮了个鬼脸,说道。‘遵命,中国女大公夫人!’
她笑了笑,推了我一把。
‘花儿!’
‘好像有人叫你,花儿。’伊春说道,往后面看了看。
‘咦?’我四处张望,但并无人影,但听声音好像是个男人。管他呢!这世界上大把人叫花儿呢!
就这样,我放学就和伊春一起来到了团委办公室,这里的空调很不错!这是我对这里唯一的印象。
‘大伙儿坐,容许我来给大家转达一下上面来的一个任务。15分钟就好,大家快坐好。’谁谁谁指导员说,他是个秃顶,每次看到他我就想道我家巴洛踢毛后的样子,但他的为人非常不错,以前还请过我们去外面吃过饭。
‘什么幺儿子?’我坐来后大声提问。
‘啊哈哈哈哈哈······’大家笑道,‘静一静,静一静,我也知道你们烦,我也贼鸡吧烦,但是谁叫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我们是团员呢。’谁谁谁指导员说,他是男中音。
‘话说在前头,丽华,你可别在市领导面前这么放肆。我们这个任务就是和市领导有关系的,他们过几天要来视察我们学校的团部,我需要你们所有人准好关于“提高法院审判公信力’的报告一份,要上交给市的团委,’
说道这里,大伙喝了一声倒彩。
‘静一静呐,听我说完呐。然后你们还得依个上台向领导们说说关于‘提高法院审判公信力’的发言,或短或长,但是都得上,明白了吗?’
伊春摇摇头,刚要开口,我摁住她,替她说道。‘审判公信力是什么劳什子?’
‘拉鸡巴倒吧丽华,你会不知道?你告诉他们不久行了。不然就自己百度呐,维基呐,自己去查。’
‘可为什么就我们需要发言和交报告?其他人呢?’泽凯说。
‘其他人也得写报告,哦,忘记说了,和你们的作文一样的字数800字,星期5交哈。至于发言么,我不是寻思着你们几个平时比较活跃,比较能言善道么,其他人闷得像个哑巴似的,总之就你们这10个,作为代表,没得商量。’
‘那好吧,徐秋生老师。’泽凯说。‘那我们散会吧,我还要去打球。’
‘我不叫徐秋生,别瞎起名。’
‘哈哈,东北来的体育老师就是不一样,有脾气。’我说。‘那么,叫巴洛先生怎么样?’
‘你闭嘴,快滚,像你这样的南方姑娘也少见。’
我对着他抖了抖手指,一脸得意。
‘那么就这样,散会!’
‘拜拜!’我说,拉着伊春高挑地走了。
其他人也连续散场,泽凯慢慢地走到门口,略带一点儿愁胀地看着远去的丽华和伊春。
‘话说那个什么公信力,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真的知道?’
‘好像就是法庭的审判会不会让民众信服,让民众信服的程度,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觉得法院的判决应该以民众是否信服为标准吗?这难道不会有点中世纪的味道吗?’
‘中世纪?原谅我孤陋寡闻,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没什么,说着玩。现在你要回家了?一起吧,话说你是开车来的吗?’
伊春点点头。‘你要我捎你一趟?你的特斯拉呢?’
‘被我妈开走了,拜托啦,伊春姐姐。’我贴在她身上,今天比较凉爽,所以没事。
雨忽然间劈里啪啦地响起来,两位小女孩急忙躲进了日产轿车里。
‘真的很刺激,我们差点就要被雨淋死了,哈哈。’我把头发往后梳去,露出了宽宽额头。‘我觉得我们应该剪个短发,长头发有点碍事,你说呢?’
伊春启动了汽车。‘我才不要,但我相信你过几天就回去剪。’她随便把一盒纸巾丢给了我。
我自顾自擦起了自己。
不过一会,车就来到了我家小区,很明显雨还在下,而我却没有雨伞。
‘要不你打电话回家里一趟?’伊春说。
‘好啊,雨这么大,要不今晚就在我家吃饭。’我一边拿起手机一边说。
‘我问问我妈,你等等。’
过了一会。
‘我爸拿雨伞来了。’
‘我妈同意了。’
我们心照不宣地对彼此笑了笑,挺有趣的。
伊春是一个惹人喜爱的女孩,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更不用提朋友,她几乎是每一个地方的宠儿。
‘那我们是不是要先把车停进车库,叫你爸爸去车库找我们吧?’伊春指了指小区地下车库的入口。
‘谁跟你说是我爸爸来的?’
‘咦?’伊春一脸惊讶。
‘那你妈妈不是不在?难不成是西蒙斯或者巴顿先生?你在开玩笑吧?’
我得意一笑,用嘴巴指指窗户外,第一眼看过去似乎什么都没有,第二眼看过去发现了一把黑色的雨伞在半空中向她们飘来,第三眼看过去,居然有一个淡红色的人影在雨中若隐若现,咦咦噫噫噫噫噫,好可怕!
‘什么鬼东西?!’伊春皱着眉头说道。
‘我们家有隐身仆人,哈哈。是不是觉得很神奇!’我说道,摁下了车窗,从一双若隐若现的发着红色微光的手中接过了雨伞。‘说谢啦,额,我好像还没给你起名字,你先回去吧,我的好仆人。’
红光隐仆鞠了一躬,往回走。
‘你们家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伊春笑着说。
‘因为我们家有钱,还有,因为我的爸爸是个作家。最主要还是有钱。’我轻快地说道。
‘这么说自己家有钱的人还真是少见,大部分有钱人都总是说自己没什么钱。’伊春怂怂肩。‘就像我老妈一样,我们怎么说也算得上社会的中上层,但她却总是说我们家穷得很。’
‘这么说,你是肯定我这种诚实的有钱人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是的。’伊春说。
车子开进了地下车库。
‘欢迎大小姐和她尊贵的友人,祝福你们天长夜爽。’
‘嗯哼,有饮料吗?’我走进门后对西蒙斯吼道。
‘有的,你要什么?还有这位尊贵的小女士,您想要什么呢?’
‘为什么说话风格的差距怎么大?西蒙斯怎么这么偏心?’我抱怨道。
‘我觉得我已经很有耐心了,大小姐,从我买来到现在3年半,你用了48种风格各异的脏话无端辱骂了我2万8千3百7十6次,难不成你还想叫我以一种称呼上等人的方式与你对话吗?’
‘好的,闭嘴,滚回你的控制中心去,但首先得给我们送上两杯苏打水,调配照旧。’我略略脸红,说道。
西蒙斯一声不吭地帮他们准备好了饮料,让隐型仆人穿墙而过,呈给她们。
‘嗷!’伊春说。‘你的仆人怎么做到的?’
‘嘿嘿,他可以做到的事情可多了。’我拿过高瘦的饮料杯。‘你觉得给他起什么名字好?’
‘是他是她还是它?’
‘什么她她她?’
‘性别,或者动物的名字?’伊春喝了一口苏打水,味道不错。‘你一般都怎么给这些东西起名的?’
‘我没个准,一般随便从电影或者小说里摘出来名字,要不然就叫它日瓦戈吧?’我放下书包,从里面把有点儿湿的书都拿了出来,那本麦果出版的日瓦戈医生尤为显眼。
‘真够随便的,你开心就行。’伊春也不慌不忙地拿出了书包里的书,我们一起把书包交给日瓦戈去烘干。
‘你们怎么湿透了?’爸爸从二楼走下来。‘不去洗个澡吗?换个衣服?’
我望了几眼外面的暴雨,它仅用了10分钟就淋湿了我们,真不赖。
我对着伊春痴痴地笑,问。‘要一起洗澡吗?想小时候一样。’
‘我看算了吧。你的乳房肯定没我大,你会嫉妒我的。’
我打了个响指,指着二楼。‘那夫人先请?’虽然我们家有不止一个浴室,但是热水供应是一个从来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爸爸递给我了一条毛巾。‘伊春介不介意穿丽华的衣物?’我觉得他指的衣物是内衣之类的东西。
‘没事的,叔叔。倒是要问那个家伙现在还介不介意,哈哈。’
‘那你自己去她的房间拿,我就不带路了。’他用手臂指着我房间的方向。
伊春点了点头,慢慢地走了去。
‘所以你这个傻姑娘是怎么搞得怎么湿漉漉的呢?’爸爸自己去吧台打了杯啤酒,背靠在吧台边,一只手架在上面,一只手拿着大大玻璃杯。
‘我喜欢淋雨。’我坐在沙发上说。
‘今晚伊春在我家吃饭哦,要是雨不停的话,就干脆让他住下算了。’
‘是我们家,傻姑娘。当然了。’父亲又转过身去望着压根没有打算停的雷暴雨。
‘妈妈明天从日本回来吗?’
‘哦,不,忘记告诉你了,她下个星期才回来,她在银座还有发布会。’爸爸说。
我略带一点失落地耷拉下脑袋。
‘想她了?’
‘不,没有,只是找她有点事情。’
‘你该不是在学校干了什么坏事吧?’
我一脸疑惑,为什么我干了坏事要找我妈妈?不因该找的人是你吗?‘才没有!’
爸爸微笑道‘开玩笑的。’
他望了几眼狂风暴雨下的窗外世界,当大自然肆虐的时候就是这个世界最美丽的时候,前提是我们站在安全的位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我知道他在问我,但是一直看着窗外的样子就像他在对着空气说话。
我转头看看,看见了一个在雨中漫步的男性。‘看见了,他也喜欢雨吗?’
‘你要不要去问问他?顺便问问他需不需要雨伞?’爸爸说道。
我站起来想了想,虽然不怎么情愿,但是还是打着雨伞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每次干利他行为的时候都是一股脑的不情愿,当然,我们都知道结果是好的。
我走到男性面前,说道。‘哈喽?你干嘛在雨里漫步,是喜欢淋雨吗?’
男性抬起被湿漉漉的头发盖住的脑袋,望着我说道。‘不是,但是我没有伞。’
‘不介意的话可以用我门家的,你不用担心我,我家就在和后面。’我保存着轻松的微笑,指了指身后的灰白色别墅。
‘哟,有钱人家的女孩。’他说。‘你愿意借我的话就拿来吧。’
我把雨伞交给了他,突然间落入了一个冰冷冷的世界,但是我说过,这对我来说很舒服。
‘你愿意的话·····’
‘我会还你的,等天晴吧,大概是明天,或者是后天。你家实在太好认了。’他说,擦了擦眼睛,把湿漉漉的头发掀到头顶。
我本来想开口问问他到底喜不喜欢雨,但开口时却变成了。
‘我很喜欢淋雨,你不觉得这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吗?’
他一脸惊愕,然后颇为开朗地露出了笑脸。‘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因该特意出来借伞给我。’
‘是啊!谁知道呢?’我耸耸肩,挥挥手。‘拜拜,祝你天长夜爽。’
他也回了一个招呼,然后迈着阔步离开了。
我回望了一眼别墅,突然间不想那么快回家了,我就这样代替了男子成为了唯一一个在暴雨中漫步的人,我在小区满是植物的小径里漫步了几圈,回到家时仿佛刚从海中起身。
回到家后发现爸爸正在和伊春讨论着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坐在沙发上,还舒舒服服地喝着青普洱茶。
‘你们倒是快活。’
‘快去洗澡吧!’爸爸笑着说。
我还没等伊春发问,就跑上了二楼。
‘见鬼,她不就去送把伞吗?’伊春说。‘然后又在小区里漫步了好几圈?’
‘大概是,她一直有点奇怪。’
‘你也不把她叫回来,叔叔。’她笑着说。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喜欢的事情,大可放心地去干。’爸爸把白瓷杯里的茶一口喝完,他向来把茶水当作白开水,反正就只是有点颜色,天知道为什么那些茶博士能搞出这么多学问来。
‘也是呢。’伊春说。‘我们刚刚说道那里了?’
‘你在问我过几天向市领导发言要说什么好。’
‘哦,对·····那我们继续。’
走进丽华的房间,异常的简洁,一点儿看不出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木制的大书架占据了一面墙的位置,金属大床显得冰冷冷的,上面的床单是棕橹的颜色,欧洲样式的吊灯上缠绕着硕大的空气凤梨和怪异的带刺植物。木书桌上只有一盏绿色的台灯,空荡荡的。丽华从雕刻精致的木头衣柜里拿出了换洗的衣物,走向了走廊尽头的浴室。
过去了半个小时,我慢慢悠悠地从浴室里出来,换上了黑色的连衣裙,刚吹干的头发乱糟糟地趴在肩上。
‘伊春呢?’
‘在书房里写作业。’爸爸说,他正在看着一本小说。
我拿起了自己乱七八糟的课本,走进了书房。
‘小天使,你的作业写好了吗?’我刚推进门的时候说道。
‘当然!没有!’
‘介不介意写完给我看看。我已经放弃高考了。’
伊春一脸像诈尸一样抬起了头,眼睛都快爆出来了。
我冷笑一下,坐到她的身边,掳了掳头发,果然还是应该剪短发的好。‘我要去即东国读大学。’
伊春撅起嘴,又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天啊,她的牙齿可真妈的白!‘那就快点走吧,这里的人都快让你烦的不行了,去别的国家祸害人吧!’
‘你就没有一点点想要挽留我的意思?’我伸出食指,用大拇指压着它,留出一厘米的空隙。‘就这一点点?’
‘当然啦。我会想你的。’
‘一点诚意也没有,我们绝交吧。’
‘别,不存在的。’
伊春接着写试卷。‘我其实很喜欢你去即东国的。’
‘那你呢?’
‘我不行的,绝对适应不了外国的生活,也不是说出国就好·······我不是那么崇洋媚外的人······’
‘哼哼。’
伊春又抬起头来,盯着我的眼睛。‘而你,绝对是。大概你会觉得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
‘即东国没有月亮。’我说,我们彼此凝视着对方的眼睛,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一会。
‘嘻嘻嘻······’我们的笑声就像溢出来的水一样。
‘笑什么呢?’爸爸轻轻地推开门。‘可以吃饭了哦,准备了一些面条。’
‘意大利面吗?’我问。
‘是啊。要不然是什么?汕头又甜又腻的长寿面?我总的准备一些你们喜欢吃的不是吗?’
‘好像说道是你做的一样,得了吧爸爸。’
我们收拾了一下,走出书房。
‘好吃吗?’爸爸问伊春。
‘还行吧,番茄味的。’我插嘴说。
‘好吃。’伊春插起了一根通心粉。‘但我是黑胡椒。’
‘你打算在那群市政府来的老鸡巴面前说点什么?’
伊春呛到了通心粉,我连忙拍拍她的背,虽然这没什么用,爸爸则倒了一杯白开水给她。
她渐渐缓过来了,说道。‘你要笑死我吗?为什么所有脏话从你口里出来都这么自然,就像男孩子一样······’
‘她又不愿意改,我说了很多次了。’
‘我打算说一些官话,你还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啊!要不是一定得去的话。’我卷起了大块的面条。‘我不知道法院审判跟民众信不信服有什么关系,只有中世界烧死女巫的时候才需要听民众的意见吧?如果要把民众的意见当作审判意见的话,我们还要法学家干嘛······我们不是有陪审团和法官?’
爸爸一句话不说地看着我。
‘也不全是。’他说道。‘那你怎么不直接退团?’
‘她退不了的,毕业之前都别指望。’伊春一脸无奈。
‘这样啊······’爸爸又一次若有所思,当然,我觉得这还是走形式。‘那你就干脆那天别去吧,我怕你又惹出什么幺儿子来。’
‘额。’我说,面无表情,实际上确很开心。
晚饭过后,我们在书房里把作业写完,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9点30分了,外面地雨也渐渐小了起来,愤怒的雷暴出现和消失的速度是一样快的。
爸爸和伊春打着伞走向了车库,他要送伊春回家,而我则选择留在家里偷闲看会日瓦戈医生。
夜空万里无云,和雷暴雨一起消逝的乌云在人间留下了新鲜的空气。
‘丽华在新的班级和同学们相处得还好吧?’爸爸说。
‘也就那样,除了几个和她比较熟的同学,其他人都挺怕的,我感觉。’
‘怕她?’
伊春挠了挠头,说道。‘啊,是这样一回事······她刚开学的第一天就把一个男孩子骂的不成样子。’
‘开学的第一天?哦,日本改年号的那一天是吧?’
伊春点点头。‘没错,这还和日本年号有点关系呢。’
爸爸笑了笑,深吸一口气,不难看出他的好奇和激动。‘说来听听。’
伊春开始讲述那一天的事情。
9月1日,空气沉闷,人自然也烦躁,这个冷热不定的秋天确确实实也特别奇怪,摇摆不定的指针今天停到了32°这个指标上。
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孩子在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忽然间看见了一则关于日本改元的新闻,男孩子战斗热心不知道从那个古怪的角落冒了出来,占据了他的心头。我们都知道,很多中国人都莫名其妙的仇日,好像搞得像是现在生活在日本群岛上的日本人发动了侵华战争一样。我们的这位同学也一样,他开始了热情满满的表演。
‘小日本改年号······’他改变了新闻标题的一些词,自言自语般念了出来。
‘看一些有啊无的。’他的朋友说。
‘不,是腾讯推送的,小日本那群变态改个鸡吧年号和我有什么关系呀,对我来说,日本这个国家就只动漫值得我关注,他们全部灭光了才好,整个日本沉了才好。’
‘还有AV女优也得留下来,这个我们需要。’朋友说。
‘操日本女人还不如操猪,我才不需要呢。’他笑嘻嘻地说
坐在不远处的丽华翻了翻白眼,本来不想理这些沙文主义者,但无奈他们可没有打算停住这个好不容易才聊起来的话题。
日本女人肯定很恶心,看见他们的逼就恶心,都是横着长的。
你不是不看岛国片吗?怎么知道?
你管得着吗?切切······你知道不,听说日本这几年经济不怎么样。
久而久之,其他和他们一样无聊的人加入了这个话题。
——岛国的女人都逼痒找操。
——天皇一家长的都好丑啊!
——以前在二战杀死那么多中国人,活该天天挨核弹。
——听说日本的女孩都和父亲一起洗澡。
——小日本只会给美国、即东国、欧洲当狗,还敢和中国较劲。
——我去过六本木,那里的女孩子不错。
——其实日本也没有那么坏啦。
······
丽华咬咬牙关,露出一个无奈还带着一点撒娇的表情,拿起二手时间,本来想要离开教室,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地走到了群人当中,我们似乎能在空气中听见她的战斗热心熊熊燃烧的声音。她把500多页的二手时间摔到了众人面前的桌子上。
煞那间整个教室都摒住了呼吸,只剩下几个女孩在教室的另一角指着他们切切私语。
‘那么各位对日本群岛上生活的智人意见都很大咯?’丽华沉着脸说,普通话发音清晰,没有了平时不带翘舌还语速超级快的口音。
‘你事那么多吗?!’始作俑者同学站起来说道。
丽华怂怂肩。‘你这个看不出眼睛的肥猪智障,你但真以为看过几集日本动漫就了解这个国家吗?还是说,你真的以为靠别人说说的,教科书上的那点狗屁东西就足以定论一个国家?是,日本是有过侵华,但那又关我们屁事?需要铭记历史的是日本,不是中国。你真的以为你那酱缸蛆的思考方式和沙文民众主义就可以解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连内田树的《日本边境论》都看过的人有什么资格讨论日本的民族性?连自己的国家是个什么狗屎玩意都不明白的智障有什么资格侵犯其他人的自由?’丽华抬起一只手,树起食指。
‘让我给在这里的诸位沙文主义者、新纳粹、民族主义者讲讲中国人吧!你们中国人就是一群聚在一起的酱缸蛆虫,在一个暗不见天日的屎缸扎堆生活,每个人都混在一起,没有一个人有自己的思考,没有一个人愿意有自己的行动,没有活力,死气沉沉,你们认为有道理的话不是因为本身这句话有道理,而是因为每个人都是怎么说的。你们讨厌日本人也不是因为自己本身讨厌,而是因为别人也是怎么说的。在中国,总有一种看不见的氛围,在这种氛围里,人人不是以一种探寻真理的方式在生活,而是用一种抱团的态度在生活,别人干,我就干,别人说,我就听,永远是以一种大多数人所谓对就他妈对的态度在评价的事情,还有该死的政治家和各种他妈的专家,他们说我们就不因该违反。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狗屎民意,所谓的操他民族大义!你们站在民族大义的高度上,就像一堆放在泰山上的狗屎蛆虫,有个屁用!你们就滚去你们那狗屎缸里互舔屎尿吧!反正你们都是觉得大多数人说的就是对的,要是敢向外国人学习就是洋奴,既然你们不愿意吃洋面包,那吃中国屎尿就行。难道不是吗?对你们来说中国狗屎都比外国的牛扒香,那就滚去吃吧!不愿意面对真相的人,这就是你们中国人,被屎尿缸氛围包围的可怜人,这就是你们。呵!多么高尚的民族啊!’
‘你他妈竟然敢这么说!臭婊子!’高壮男孩向着丽华冲过去,被丽华重重地扇了一巴掌,他满脸通红,看不太清的眼睛都布满血丝了。他瞪着丽华,面对着这个比他瘦小太多了的女生,不知怎么,怒涨的怒气却无法驱动他抬起他的拳头,他不忍心!
‘我以前在以色列的时候听过一句犹太人谚语——强风吹起时垃圾飞的最高。’丽华得意地微笑。
有一位男学生支支吾吾地说。‘什么意思?’
‘说得就是大家。’她打了个响指,又俯下身看着半蹲在地上的高壮同学。‘肥猪!你太丑了!听说胖的人鸡吧都小,还都他妈的是妈咪宝,嘿嘿!’丽华踢了他一脚。‘知道什么是妈咪宝吗?就是恋母者,你该不是怎么大了还天天老妈睡觉吧?还是说你会用你那根金针菇去插你老妈的小穴,嘿嘿!’她又给了他一巴掌。‘以后要骂人别人的时候先看看自己好吗?你太丑了,又恶心,你可比日本人恶心多了。’丽华说这话的语气十分平静,她的眼神冰冷冷的,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竟然把高壮同学弄哭了。
面对着强势无比的丽华,全班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帮助高壮同学,是啊,又关我们什么事呢?反正他是错的对吧?现在丽华才代表着正义,好人为什么要帮助邪恶?他活该对吧?大多数人都在么想,也许只有伊春除外。她从座位上径自走过来,一把拉起丽华的衣服口,把她拖到了教室外面。一直到这个时候,围在高壮同学身旁的人才把他拉回到座位上,有的人给他纸巾,有的人给他水,他的好朋友开始安慰他,明哲开始当着大伙的面批判丽华,唱片机上又换了张碟子,大家开始觉得明哲才是对的了。
——那个婊子。
——洋奴!
——不知羞耻!
——我们都挺你,胖子。
——其实丽华说得也有点道理啦。
······
伊春把丽华带到了走啦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当丽华正要开口的时候扇了她一巴掌,当然,没用力。
‘伊春······’丽华哭诉道,她倚在伊春胸前哭成了个泪人。
‘我理解你,亲爱的······但你不能太过分。’伊春紧紧抱住了友人。
伊春讲完故事之后笑了一下。‘大概就是这样。’
‘那怪不得大伙要怕她,可怕的暴躁老姐,哎,你做得对,事实上是,这件事情里没有人真正做错。’他说道,在空无一人的红绿灯路口停下来等红灯。
‘从我认识你到现在,叔叔,这是我从你口中听到过最多的话。’伊春说。
‘是呀,但事实上就是如此,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给人谁带来幸福,又让谁痛苦。’他抬了抬眼镜。‘我一直这么觉得。’
伊春没有点头,只是径直看着前方,她家快到了。‘美丽的就是真实的,我记得卢汐说过这句话,这样说对吗?’
‘从某个意义上······’他开动了车,行驶向前方。
他们在白色的小区前停住了,伊春走下了车。
‘拜拜!叔叔。’
他点了点头,挥挥手说道。‘再见。’
伊春看着林肯车调头离开,在漆黑的夜里留下一点点渐渐消逝的红光。她走向小区大门,从书包里拿出门卡,刷开了门。
保安室里的两位值班保安在聊天。
——杀光他们,小日本。这么可恶的人,猪都比他们好。
——叫你们杀中国人,现在活该,哈哈······
伊春好奇地探过头去看了看,原来是他们一边看抗日剧,一边在讨论剧情呀。‘幸好你们不认识我朋友,嘻嘻。’她想道,轻快地消失在了不远处的拐角。
明哲从睡梦里被恶心的加勒比海盗主题曲带回到了现实世界,我们都明白,最讨人厌的歌曲就是手机里的闹钟音乐。
‘早上6点半就得起床,这是什么鸡吧人生!’他说,猛戳手机屏幕,一直把闹钟摁到嗝屁才罢休。
‘明哲!出来吃饭!’老妈开始招呼他。
明哲不耐烦地穿着衣服,洗漱整理,最后推开了房门。
‘来了!’他叫道,看见老爸也坐在客厅吃饭,今天这个老龟头还起的挺早,明哲不由自主的地想道。他打好了稀饭,坐到了老爸旁边。
‘我今天载你去上学吧。最近比较危险。’
明哲一惊,突然为了方才对老爸地不敬而感到了一丝羞愧。‘谢谢你,爸。’
老爸没有回答他,依旧是一副死妈脸的样子。
‘老乌龟!’明哲想,他又改变了态度。
吃完了早餐,他们在老妈的招呼声中离开了家。老爸的路虎极光停在了隔壁小区的停车场,因为昨晚车位满了。他让明哲在小区门口等等,他去取车。
明哲看了看手表,感觉好不容易让老爸载一次,可千万别迟到。一阵凉飕飕的风过了他额头,把他短短的刘海掀了起来,让他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冬天要来了?他默默说道。
一辆熟悉的越野车开进了他的眼帘,老爸在街道的对面摁响了喇叭。明哲看看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走过了马路,钻进了车里。
今天来到学校最早的还是我,是呀,真的搞不懂那些晚上才有活力的人是怎么想的,难道我们智人不是日行动物吗?如果不是的话,你们干嘛害怕黑暗,有些时候阳光明媚比较可怕不是吗?
我一如既往地看着日瓦戈医生,现在已经到了250页,慢慢看也许这个星期结束之后也就随之结束了——这场雪色俄罗斯之旅!
‘早上好,丽华。’之前那位高壮同学是我们班第二个到的,奇怪的是,他竟然主动走来和我打招呼!本来以为他会在毕业那一天把我拖到后街暴打一顿的!也有可能是强暴,哈哈。
我的眼睛瞪着大大的,似乎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回事?不讨厌我了吗?’
‘本来就没有讨厌过你!你自作多情吧!’高壮同学说,坐到了我旁边的位子上。
‘嗷?’我说。‘那你叫什么名字?’
‘刘捷。’他说。
‘阿刘,嘿嘿······’
‘得了吧你······可是我还是讨厌日本人哦,你可改变不了什么。’
‘你还想找骂?’我皱着眉头说。
‘有些事情不是一夕一日就能够改变的,不是吗?所以我才和你打招呼。’他笑着说。
我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 ,想了想,问道。‘我好奇你为什么民族偏见那么大。’
‘我也好奇。’
‘你好奇什么?’
‘你为什么没有民族偏见。’
‘不是正常人都没有吗?’
‘才不是······见鬼,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是因为我们接触的人不同吗?还是因为你是混血儿?’他的右手撑在劈开的大腿上,随着它一起抖动,刘捷嬉笑着,看上去很让人放松的那种笑容,说道。‘安藤丽华小姐?还有你为什么随你老妈姓?’
我露出了八颗牙齿,笑了起来。‘你用谷歌查过我的资料?我在学校可没有用这个姓氏。’
‘我用百度,你居然会觉得我是用谷歌?也怪不得,你是个海归派。是因为支持女权运动对吧?你爸妈给你起的名字?’
我咬着嘴唇,忘乎所以地一个劲点头。‘看来我们班也只有阿刘这么闲了,你是除了伊春第一个知道的······’
‘拉鸡吧倒你,谁知道你怎么能做到一天天就抱着本小说过日子,连班级里别人怎么议论你都不知道。’阿刘说。
‘那你说说,我现在很想知道。’
‘很多人都查过你的底细,你长得太漂亮了,四处查一查就知道你的爸爸是谁了,接下来的就更加轻而易举了。问题是,你在我们班的人气还很高,当然,也有一些人看你不顺眼,毕竟你是全校第一个开特斯拉来上学的人。’他说。
‘不能开特斯拉吗?’
‘额······还有,就连老师们都挺怕你的。’
‘这个我知道,哈哈,是件好事。’我说,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教室,人变得越来越多了,我也第一次发现,原来班级里有这么多人以一种又怕又好奇地眼光在睥睨着我。
‘回到正题,亲爱的(我说亲爱的把他吓了一跳)。’我跳到桌子上说,这个举动不仅仅是他,把全班每个人都吓了一跳。‘换个角度你能看得更清楚,要明白什么才是现实的话,记得换一个别人没怎么站过的角度,再去深入思考一下,用自己眼睛去看,用自己的双手去开扩,用自己的思维去摸索,然后我们会得到一个普世通用的真理,丈量一切思想的尺度是,给生态系统和生命体带来了多少痛苦,又或者是相反!’我打了个响指,指着脑袋,模仿着一枫说道。‘Life is bitch.’
‘虽然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阿刘说,一副苦瓜脸的样子。
我从桌子上下来,若无其事地拍拍上面的灰尘,这个时候婉儿走进了教室里。
‘好吧。’我说道。
‘以后说话的时候建议语速放慢点,还有,你的发音别那么模糊。’阿刘说,拍拍我的肩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我和婉儿说了声早上好,接着沉浸回了小说的世界。
上数学课的时候,我问婉儿。‘我说话的口音很奇怪吗?’
‘奇怪?’婉儿停下了手中的手机,看向我说道。‘你怎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你小时候是在中国长大的吗?’
‘额·····你也知道我是混血的了吗?’
‘一直都知道······’
‘额······’
‘傻丫头,快说,你小时候是不是在中国长大的?’
‘是呀!但我说话好像是我妈妈教的,还有,我是在日本出生的。’我笑着说。
她点点头,接着挑起别的话题,我们就这样东扯西扯,在不知不觉中渡过了第一节课。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