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佛山文艺》2017年第7期)
文/龙伟平
1
我是一只鬼。
你千万不要听到鬼字就被吓跑了,因为我一点也不恐怖,既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如瀑的长发和猩红的舌头。一言蔽之,除了鬼这个名头外,我没有任何吓人的地方。
不仅如此,我好像还遇到一个大麻烦!
怎么回事呢?当我意识到自己变成鬼以后,我迫切的想离开这栋楼出去看看,然而只要我一触碰到门和窗户,立马就被反弹回来了......嗯,你见过鸟类飞翔时“嘭”的一声撞到玻璃的懵逼样子吗?如果见过,那你一定能想象出我被窗户弹回来的模样。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我不死心的变换各种角度又试了十几次,无一例外,当我摔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时,开始意识到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我TM被困在这栋屋子里了?
怎么办?
难道这栋楼被人布了阵法?
对,一定是这样,以前看的鬼片里都是这么演的,不过现实世界里真的有懂法术的和尚道士吗?然而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头就被我扑灭了,既然这个世界可以有鬼,还有什么不能发生?
当我摆出罗丹那尊著名的雕塑的姿势,开始思考是那个缺德的家伙把我困在这里时,一大波问题像夜空里的烟花一样瞬间迸发出无数个小火星。
我是怎么死的?
叫什么名字?
多大?
做什么的?
长得帅吗?
……
你想知道?
我比你更想知道,可是抱歉,我坐在地上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半点有用的线索,因为死前所有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我应该结过婚,因为我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婚戒。我把戒指摘下来一看,发现内壁上刻两个字,“云和妮”,一个心形图案把两个字连在一起,图案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刻着“2012.8.22百年好合”。
我端详了这枚戒指几分钟,然后推测这个“云”字应该就是我生前的名字,照这个推断,那么“妮”字应该就是我妻子的名字,2011.8.22这个数字,大概是我和妮结婚的日子。
我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时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016年8月18日,按正常的结婚年龄算,我应该还蛮年轻,照国人一贯的习俗,我的妻子年龄应该跟我不相上下,遗憾的是,有关她的一切记忆我全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名字里有个妮的字的女人,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我心想。
2
隔着繁复动人的复古点彩玻璃往窗外看去,视域里出现了几栋巴洛克风格的低层建筑,铁栅栏里的草木被人细心修剪过,呈现出主人喜欢的形状,游泳池里的水波光粼粼,岸上的秋千架还在晃动,想必屋主人刚离开不久。
最关键的是,我被困的这栋楼离对面那几栋建筑不远,看了下室内装饰,应该也是别墅。
我在屋里游荡了一圈,透过这些精致华丽的家私和摆件不难看出,屋主人应该是个懂得享受生活且有一定审美情趣的家伙。
忘了介绍,这栋别墅一共三层,一楼除了那个大得吓死人的客厅外,还设有餐厅和厨房及洗手间;二楼是屋主人的卧室和书房,外加一间宽敞的画室;三楼没人住,除了一个观景台外,另外两间空房子里都放满杂物。上楼时我留意到楼梯墙壁上隔几米挂着米勒、柯洛、莫奈等一些欧洲画家的画作临摹品,合计有七八张。
我仔细查看了这里的每间屋子,试图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半个小时下来,线索没有发现,却意外在屋主人的卧室里看到了几个跳蛋、罗马大帝(大号的)、龙舌、伸缩转珠以及SM用的皮鞭、手铐、润滑油……嗯,甚至还有……蜡烛。
你或许认为我有偷窥别人隐私的癖好,事实上,这些东西就放在卧室的地上,一推开门就能看见。
说了这么多,也不是没有一点发现,在逛遍了整栋以后,我发现了一件颇为诡异的事,整栋楼里没有一张照片,哪怕在屋主人的卧室里也没看到诸如结婚照、全家福之类的照片。
难道是因为屋主人长得奇丑无比所以不喜欢照相?
还是说,有人刻意把照片收起来了?
我靠在沙发上百思不得其解,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想到楼梯墙壁上挂着的哪些画,我隐约感觉楼上那间画室或许会有点线索。然而令人失望的是,进去一看,画室里一片凌乱,油画笔、铅笔、调色板等画材无状的散落于地,桌上的颜料盒歪斜着,里面的颜料早已经干涸皲裂,我找遍整个画室也没有看到一幅画。有钱人就是这样,专门弄了间屋子来画画,却什么名堂都没有画出来。
对面墙脚立着一面一人高的镜子,上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灰,我想屋主人应该是个超级自恋狂,否则干嘛要在画室里立这么大的一面镜子?难道他每次都是在照着镜子画自己的躶体吗?
我来到镜子前,用力吹了口气,积压的灰尘扑扑掉落,镜中立马显现出一个朦胧的影子。噢,这是我吗?长得就算不如吴彦祖至少也是黄晓明啊!现在你们可以安心了。就是衣服有点脏,看起来有些狼狈。我一边嘀咕,一边对着镜子挤眉弄眼,心里猛的意识到,原来鬼也能照镜子啊?敢情以前看的那些恐怖故事写的都是假的。
3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我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快要闷死了。周围没有一点声音,连老鼠的叫声都没有,简直就是一座固若金汤的牢房,噢,甚至比牢房还差,牢房至少还有蟑螂老鼠作伴,而这里除了我一只鬼和满屋子死东西,就没见到其他活着的生物。
我把戒指摘下来放在手心里摩擦,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戒指应该是一对,另一枚现在是不是还带在我妻子妮手上?她应该是个美丽贤惠的女人吧?她知道我死了吗?是不是很难过?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漫无边际的想象中无法自拔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我心里一喜,难道是屋主人回来了?
我竖起耳朵仔细辨别了几秒,发现声音不是从正门口传来的,而是厨房里的窗户。
如果是屋主人又怎么会爬窗户进来?
我立马起身过去一看,厨房的窗户被人不知用什么手段打开了,两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从窗户外边爬进来轻轻跳到地上,一来到屋里,两人立马打开手电筒在客厅里面翻来翻去。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两个小偷,突然觉得好好笑,妈的,原来亲眼目睹偷窃行为是这么有趣的事啊。
两个小偷把客厅翻了个底朝天后,发现没有什么收获连忙起身去二楼,见状,我想也没想,立即跟了过去。过了一会,两人确定整栋楼里确实没有一个人后,开始放开手脚在卧室里东翻西找。
我侧躺在床上,看着他们翻箱倒柜把里面的东西抓出来扔在地上,整的跟古装剧里抄家似的。正当我准备弄出点声音吓吓这两人时,一件男士格纹衬衫被其中一个小偷从衣柜里拽了出来,随手丢在床上。
这时,一个片状物体从衬衫口袋里掉了出来,落在我身边。我盯着那块片状物呆呆的看了几秒,哦,原来是一张合照呀。接着定睛一看,照片里这个帅逼......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再仔细一瞧,靠腰啊——这不就是我吗?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心里的疑问大概能出一百本《十万个为什么》。
这是我生前拍的合影?
为什么我的照片会出现在这件衬衫口袋里?
难道说,这里就是我生前的家......这件衬衫和满地的情趣玩具都是我的?
我就是这屋子的主人?那么,合影里的这个女人,十有八九就是我日思夜想的妻子妮了。
我究竟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4
照片里的女人化着淡妆,五官精致挺拔,轮廓秀美,一头麦色的头发微微盘起,绝对没因为她可能是我的妻子妮就故意夸大,而是真的很像国内某个女明星,让人过目不忘。
她就是我的妻子,那个名字里有个“妮”字的女人?
我呆呆的注视那张合照,心里涌出一丝甜蜜,不知过了多久,等我回过神,那两个小偷早已经逃之夭夭了。我离开了卧室,在屋里四处游荡,默默地打量里面的每一个物件,虽然丝毫都记不起来了,说不定这些物件上当时都留有我和妮的幸福时光呢。
这时一个问题在我心里不断闪现。
妮如今人呢?
如果这里真的是我生前和她住的地方。
那我死后,她人去了哪里?
我回头看眼下客厅墙壁上的电子钟,此时,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016年8月20日,从屋里灰尘的厚度来看,这里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有人住了,也就是说,妮离开这儿至少也有一个月了。
我在客厅转了几圈,又回到二楼的卧室,再次进入这个被小偷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心里竟然有点难受。我木木的站在屋里,目光从散落的物件上一一扫过,床、柜子、台灯乃至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此刻看上去都散发着一股熟悉亲切的味道,而我却丁点都想不起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走过去,躺在床上,闭上眼,试图通过被子上残留的气味再感受一遍生前的幸福,事实上,被子里除了难闻的潮味以外什么都没有。
我翻来覆去的幻想着,心堵得像一面密不透风的墙,明知办不到便越是忍不住去想,合照上的妮明媚如花,唇畔那抹笑意像刀子一样我心里,翻搅,旋转。
我缄默的注视着那张合影,直到妮的五官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模糊,渐渐的,我陷入了一种昏沉的状态,像打了全身麻醉一样。
5
醒来一看天色似乎已至傍晚,我靠在床边,感觉掏心挖肺般难受,像赤身裸体的被一只巨手抓起从北极丢进了撒哈拉。
我浑身吃力从床上爬起,脚步东倒西歪,像一口气干了十瓶劣质白酒。来到客厅后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背靠着沙发眯着眼喘气,过了十来分钟,感受好受些了,准备再去屋里转转,看看会不会有新的发现。
起身的时候,不经意瞥了一眼墙上那个电子钟,此刻,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016年8月22日。我没太在意,绕过沙发向前走了几步,脑袋里突然嗡的一响,双腿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不对,今天好像是什么重要日期......
是什么呢?我抓着脑袋仔细一想,幡然醒悟,8月22不正是我和妮结婚4周年的纪念日吗?
想到这,我连忙摘下手上戒指,对照了内壁上那组象征美好开端的数字,确定是结婚纪念日无误。
6
周围慢慢暗了下来,我握着那枚戒指孤零零的坐在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大门外传来一阵动静,打断了我的沉思。
什么声音?我仔细一听,像是有人在摆弄铁链的声音。
会是谁在外边?难道又是小偷不成?
我立即从沙发上起身退到楼梯转角处潜藏着,静静地望着那扇大门。过了片刻,门慢慢被人推开了,或许是因为质量好,门枢转动时几乎没发出什么刺耳的声音。
“啪”的一声,门口的灯被人摁亮了,光线立刻涌进来包围了整个玄关,一个穿着亚麻外套,留胡子的中年男人率先走了进来,我仔细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脑袋里丝毫没有印象。
接着,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的年轻女人也跟了进来,顺手把门带上,这时屋里光线照在女人脸上,我立即呆住了,那张脸,在我捡到的那张合影里出现过,虽然着装发型变了,可我敢保证,眼前这张脸一定是合影里的那张......
这个女人就是——我的妻子妮?
两人来到客厅里,目光朝四周扫视了一圈后,我看到中年男人对妮点了点头,随后妮和那个男人走到茶几旁边,合力把茶几挪到了电视机前面,接着将地毯一点点掀开,蹲下身子不知在捣弄什么,发出一阵闷响。
我躲在暗处,紧紧攥着那枚戒指,这时一个巨大的问号出现在我心里。
妮是专门过来纪念我们的结婚纪念日的么?
啊,原来她没有忘记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我心里窃喜。仔细一想,纪念就纪念,为什么要带个男人回来?
我抑制住满腹疑问,趴在楼梯栏杆上盯着妮和那个男人。过了十几分钟,妮蹲下身子,从地毯下面刨出一个脏兮兮的搪瓷坛子,小心翼翼的端上来放在茶几上。我的注意力立刻被妮挖出来的那个灰白色坛子吸引了,那是什么鬼东西?看上去似乎是......骨灰盒!
我彻底惊呆了!
天呐,我家的客厅下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更可怕的是,她挖出来准备做什么?
我站在楼梯上,被眼前的一切惊得几乎喘不过气,差点忘了自己是只不需要呼吸的鬼。
过了会儿,听见妮问那个中年男人:“可以打开了吗?”
闻声,男人变戏法似的从衣袖里摸出一张黄符,口中轻念了几声,随手将符纸贴在那个搪瓷坛子上。
“嗯,砸开吧。”男人说。
妮看了男人一眼,像是等待惊喜的孩子一样鼓足了勇气,慢慢捧起那个坛子,凝视了几秒钟,狠狠的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坛子被妮砸得四分五裂,立马扬起一阵白色粉末。
这时妮和那个男人忙蹲下身在地上寻找起来,过了一分多钟,我看到妮从地上找到了一个黑布包,上面扎着一根红线,不知道里面包着什么。
妮拿着黑布包的手微微发抖,像是拿着彩票兑奖一样,慢慢剥开那个黑布包。
尔后,我看到妮从那个黑布包里找到了一枚戒指,着急的问男人:“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戒指还在?”
我盯着妮手上拿的那枚戒指,下意识看了下自己手指上带着的这枚,几乎一模一样。难道,被妮砸破的坛子里装着的是我的骨灰?
男人皱眉问:“确定今天是你和他的结婚纪念日?”
妮点了点头,把戒指递给那个男人:“你自己看。”
男人拿起那枚戒指放在手上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这就怪了,难道阵法被破坏了?”
我浑身一震,原来我出不去的原因是这个缺德鬼在这里布下了阵法!看样子妮应该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她没有阻止这个男人这么做?
除非,妮就是这个阵法的参与者!
妮大汗淋漓的坐在沙发上,痛苦的抓着脑袋:“你骗我,这个狗屁阵法根本没用。照片都收起来了,骨灰盒也埋了,戒指也放了......全都照你说的去做了,你说,为什么婚戒还在?”
妮的话像电流经过我的身体。怪不得屋里看不到一张照片,原来都是她搞的鬼。
中年男人冷着脸缄默不语,转身去到客厅窗户,从窗帘掩盖的墙壁上抠下来一枚旧铜钱,这时,他的目光顺从餐厅朝楼梯这边扫了过来,突然停了下来。我像是被电击到了一样,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怎么回事,难道这个男人能看见我?
我木立着,和他隔空对视了几秒,察觉到他眼里掩藏的杀气。
紧接着,我听到男人喊了一声:“阵法失效了,你老公的鬼魂就在楼梯上。”
闻声,妮满脸诧异,从痛苦中抽身,立马走过去。
他们准备干嘛?
我无从得知他们的布阵埋骨灰盒的目的,然而心里隐约感觉到不会是好事,连忙朝楼上跑去。中年男人和妮互望了一眼,连忙朝楼上追了过来。
我慌张的躲进卧室门后,想起男人眼里锋芒毕露的杀气,心里惊恐万状。
妮不是我的妻子吗?
为什么她要和那个男人一起联手对付我?
我浑身颤栗,感到五内具焚,此刻,哪怕我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我的死,跟妮绝对脱不了干系!
7
俄顷,我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外面逼近,很快,妮和男人就走到了卧室里。
窒息般的几秒钟。
很快便听到那个男人呵斥一声:“别躲了,出来吧!”
我藏在门后一动不动,看到妮站在男人身后,身体有点发抖。
男人声音低沉:“不出来是吧,那就别怪我了。”言毕,手伸进衣袋中掏出几枚铜钱洒在屋内,轻声念咒。过了片刻,我看见自己浑身散发出白色的光,脑袋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疼得厉害。
男人狐疑的扫视了一圈,抢过几步,将门“哐”的一下关上,我像只受惊的兔子,立刻暴露在两人面前。
我盯着妮惊愕的脸,试探道:“我的死跟你有关对吗?”
她没有说话,不过我已经从她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
“看样子他已经想起什么了。”男人搭腔道。
我拿出那张合影对妮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妮死死地盯着我,过了片刻,怒声道:“谁让你死了还要变成鬼来缠着我,让我不得安生,都是你逼的。”
我定在原地,望着面目扭曲的妮,心像块铁板上的肉被人翻来覆去的炒,疼得厉害。原来,死了还是一样会心疼。
我摘下那枚戒指,对着她说:“我是你丈夫啊。在神灵面前发过誓,要白头偕老的。为什么会这样?”
她讥讽道:“别说我们只是一纸契约的夫妻,即便是我爹妈,利益当头,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利益当头?”我嗤笑道,“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不和你结婚,我怎么插手你的公司?不和你结婚,我要用多少年才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她冷冷说道。
“你这个贱女人。”我愤怒的扑上去喝道。
妮见我扑过来,吓得脸色大变,怪叫一声,连忙退到中年男人身后。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我被中年男人一掌击倒在地,久久没有爬起。
我笑了,不知该说什么,想起戒指上百年好合那几个字,觉得格外滑稽。这就是我设想中美丽贤惠的妻子?简直太讽刺了。
“快动手!”妮催促道。
我绝望的看着那个男人:“看到没,这样一个谋害亲夫的歹毒女人,你还要替她为虎作伥吗?”
男人面无表情地说:“你没听过一句老话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你们夫妻的事,其他的跟我无关。”
我冷笑:“身为修道之人,用辛苦习来的法术干这么肮脏的事,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我没听错吧。看你屋里摆的这些科普书,你居然相信有天谴这种鬼话?”男人哼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倒是第一只在六芒七星阵里侥幸存活的鬼,也算走运。”
我坐在地上看着眼前二人,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比鬼更可怕。
妮在一旁大声催促:“跟他说这么多干嘛,还不快动手!”
男人看了妮一眼,从腰间摸出一把六尺长的木剑,递给她:“只有最亲密的人用这把剑刺穿他的灵体,方能令他魂飞魄散。”
妮半信半疑的看男人一眼,顿了顿,最终还是接过那把木剑,面无表情慢慢向我走来。
我盯着她,心里阵阵绞痛,扶着墙一步步后退,距离越来越近,直到无路可退。
妮冷笑着看了我一眼,举起木剑毫不留情的朝我刺来。我睁着双眼,看着妮用那把短剑刺穿了我的身体,刹那间,生前的记忆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里闪现。
几个月前,我和她去西南的一个风景区旅游,正当我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游客少的断壁,拿出相机准备拍照时,她趁我不注意,伸手从后面推了我一把......我像一块木头一样直挺挺跌了下去,我死了,死得毫无悬念,因为我既不是侠客也不是超人。
妮得逞了,她在崖边站了几分钟,确定我死透了抢救不过来了,才开始打电话报警。几个小时后,我摔得脑浆迸裂的尸体被搜救队从山崖下面搬了上来,她当着一堆人的面装模作样扑在我尸体上哭,做笔录的时候她还跟警察说我是个拍照狂,为了拍出可以在朋友圈装X的照片,所以才冒险爬到没有防护栏的崖边,最后,像你们看到的这样,装X失败挂了。
她不去演艺圈发展嫁给我也是可惜了,那几个警察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模样,丝毫没有怀疑她,经过一番简单的询问后,他们断定,事情就像妮描述的那样,我的死纯属意外事故。
没过几天,妮就把我的尸体在附近的小城里火化了,接着,带着我的骨灰行装简便的回去了。所有一切,从我们准备外出游玩开始,到地点的选择......都是她细心谋划好的,她的目的就是要我死。
8
妮的木剑刺穿了我的身体,而我却并没有魂飞魄散,我想起中年男人说过,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使它发挥最大的作用,很显然,此刻不管是她还是我,彼此间都不可能再是那个最亲密的人。想到这,我有意在妮面前痛苦的挣扎,逐渐将身体隐去,让妮误以为我已经魂飞魄散。
过了会儿,妮如释重负的收回木剑,后退几步把它扔在地上。
男人望了她一眼,从地上捡起木剑插在腰间,说:“走吧。他已经魂飞魄散了,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妮望了中年男人一眼,缓缓站起,尾随着他走出卧室。
来到楼梯口,妮趁男人不注意,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消音手枪,即刻瞄准了男人后背。
毫无防备的两声轻响,像珠子落地,倏忽间,男人后背出现两个血洞,一个趔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倒在拐角处。
过了片刻,男人趴在血泊中,古怪的笑道:“抓了这么多鬼......没想到,竟然会折在人手里......真是,报应不爽。”
妮收起手枪走到男人面前,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拿这事要挟我,只有死人最可靠。”
言毕,跨过男人的尸体,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过了片刻,我从门后现出身形,慢慢来到妮身后。趁她不注意,一把夺过她腰间的枪,她猛然回头,吓得面无人色,骤然间,我看到妮眼中闪过惊恐和绝望,就像刚才她拿剑刺向我一样。
“别怪我,我给过你机会。”
她大叫一声,连忙后退。
我抬起手,微微发烫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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