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巧的是,在我第二次出院前后,何医生刚好调到了Z市五院,地点就在我工作单位的隔壁,这种小概率事件居然发生了,真是太神奇了!
于是,出院后我就总是找他看病和开药,一直到现在,已经八年了。他看病很慢,排队的人很多,又不能提前预约,所以每次我都要在外面等很久。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每天去精神心理科看病的人会如此多!但无论等多久,我都愿意等,不想换医生。
尽管他是一位男医生,但他超级有耐心,性情特别柔,不慢不紧的。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回,我跟他赌气,我都急死了气哭了,但他一点也不着急,而且不管我被逼急了把话说得多么不客气甚至是难听,他都一点也不生气,依旧那样温和地解释。但他不同意的事(比如我求他给我多开点药),坚决得很,无论我怎么哭怎么闹怎么纠缠,他都不会动摇。反正,我觉得他简直就不是人!他这种人,还真的适合当精神科医生。不过,赌气归赌气,当我冷静下来、头脑清楚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难得的负责任的好医生。
这八年来,我跟何医生之间慢慢熟悉了,所以,在我的状态不至于特别糟糕时,在他面前我也能比较放松,能主动跟他谈我的一些感受和想法,后来,在陈韵老师的建议下,我还把我画的曼陀罗都拿给他看了。跟陈老师、王老师类似的是,他也能允许我毫无条理地说任何话,会给我沉默的时间,那是一种被无条件包容的感觉。
这八年来,我跟他闹过很多次矛盾,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误会,但具体过程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很委屈很生气。总之,我渐渐地接受他、信任他,也越来越听他的话。每次我的病情反复、状态变得很糟糕或是自杀未遂时,我都能感受到他沉重的心情以及他的无奈和担忧;当我的情况有所好转或有认知上的进步时,也能感受到他那种衷心的欣慰和高兴。
何医生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虽然我一直好不了,虽然我经常劝他放弃我,但他从来没有想要放弃的意思,反而尽力地给我调药或劝说住院。在我心里,我已经能接受他成为我的半个好朋友。他跟我说过:“在你好起来之前,我们必须是医患关系;等你好了,我们就是好朋友。” 他以为我听到这句话会生气吧,他刚想解释,我却一直点头。我觉得他说得很对,距离太近,反而不利于我康复。
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在他的诊室里,在他面前,我很任性也很放纵自己的情绪,我在他的诊室里哭过很多次,甚至赖着不走。感觉那时的自己似乎变成另一个人,那个懂事的礼貌的我好像消失了。但只要我不在他面前,我又能恢复到原来的那个我。于是,经常出现这样的情景:我在医院里跟他闹情绪,有时还闹得很僵,然后我回到家又很后悔很自责,也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就发信息跟他道歉。这八年来,这场景上演了无数次,令我意外的是,他从没因此说过一句“你别再来找我”之类的话,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耐心治疗我,想尽一切办法。
何医生是跟我接触时间最长、最了解我的情况的医生,也是唯一一位见证了我这八年来的所有生死挣扎的医生。是他,纠正了我对医生的偏见;是他,帮我办理特殊病种,帮我减轻一部分经济负担;是他,一次次给我加号,给我按时复诊提供保障;是他,用真诚和坚持感动了我,让我真正接受他,听他的话按他的医嘱吃药,勉强维持上班的状态。当然,他也无法说服我住院,这是我太固执了,我懂。
何医生,谢谢你!祝福你!虽然你不会看到这篇文章,但我相信上天会把我的祝福悄悄地带给你,也会保佑你一直平安健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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