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遇见他,尽管办公楼并不宏大,只有六层而已,尽管办公室并不算宽敞,只能容纳二十多人而已。不知道见到了会怎样,所以没法评价没见到,是好还是坏。毕竟我已经过了习惯性把事情往不切实际的美好上生拉硬拽的年纪,我和他,我们都知道,那不切实际。
我们好像各方面都合适,没有父母反对,没有移情别恋,但我们还是分开了,不科学,当时却觉得理所应当。两年多了,很多往事都成了横亘在心中的沟沟坎坎,有时觉得它们浅了些,有时又觉得他们深了些,反正一直都在。部长问要不要去总部,脑海里迅速的盘算了下利弊,太迅速,以至于我忘记了到底把“他在那里”这条放在了利还是放在了弊。
八月初的傍晚,台风将近,裹挟着淡淡闷湿的风啊,虽然大,但吹的还算规矩。去车站的路上,右边是长长的围墙,左边是不知名的树木,连成一片,也是一道墙。第一天,终于过去了,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双手揣在裤兜,散漫的游荡在路上,心情像是轻吐而出的烟圈,平平缓缓的,说不出高兴,也说不出不高兴。肥肥大大的阔腿裤,和双腿一向是相互独立,这会却被风推搡着紧贴在腿的一侧,轻薄的布料,很舒服。一切的一切,诉说的都是一个极平常的日子,平常的我在平常的日子里,最合理的应该是平常的回家去,平常的结束这一天。
然而我看到了一个人,很像他,我不能确定。有点模糊的身影,身形看上去很像他,胖胖的。他正靠在路边的栏杆上打着电话,声音似乎也有些像,总是带着乐呵呵的喜庆劲。他很随意的回头,在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我猛地低头,双手迅速抽出裤兜,散漫的脚步瞬间加快,一鼓作气,赶到车站,已经气喘吁吁。
正是下班高峰,我木然的排着队,地铁进站,前前后后的人都往车门涌去,只有我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成了涌动人群中一个孤独的定点,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周边焦躁人群眼神里的嫌弃,不坐车挡什么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站在原地动不了,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时,我会条件反射似的逃跑。虽然我们分开了,很不科学的分开了,但还是期待过的,再见面时,我们能不能像老朋友一样,聊聊近况,我那么了解他,他那么了解我,如果做回朋友,我们该是挚友吧。至少我是这么想的,至于他,虽然他是个很善良的人,对世界充满了善意,但因着过去我种种的任性,我并不能确定,他是否也会这么想。
我心不平,但这天还是照常的结束了。时间不会理解我为何不想吃晚饭,时间不会理解我为何赤脚坐在客厅里两个多小时,时间不会理解我为何窗帘紧闭不开灯,时间不会理解我为何要在狂风暴雨降至的天气里枯坐阳台直到深夜,时间不理解,所以它无所谓,它很平常的结束了这一天。时间不懂,所有的别人都不懂。
时间太冷漠,就算全世界都被乌云笼罩,它也不会等,让你慢慢疗伤直到拨云见日。所以,第二天还是分毫不差准时的到来了,我还是需要撑着一颗零碎了的心情去挤地铁去上班去面对即将到来的鸡零狗碎。
是未见人先闻声的,他和领导边说着话边经过我的身旁,声音很轻,却像滚滚惊雷在我头顶轰隆隆的炸开了,炸的抬不起头,只能脊背僵硬的盯着电脑。“来总部啦。”他的声音没变,带着笑意,“嗯。”我抬眼看他,不知道表情是否还算自然。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话,似亲近又似刻意保持着距离,不远却也近不了。他瘦了很多,完全变了个人,从他和别人的闲谈间得知,现在的他已不是一个人,所以我的关心需要适度且合理,想说的很多,能说的很少。
又是一天结束了,又是昨晚的那条路,台风迟迟未到,连大风都完美的复制了昨晚的,甚至连那个靠在栏杆旁的胖胖的身影都还在,像是老天的戏弄,想想昨天自己的慌乱失措,想笑,泪流满面的那种。
我的脑海里,我还是我,他还是他,实际上,我确实还是我,他却已经不是他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