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的泪

含笑的泪

文/伊笑

拥挤的城市里，人们永远是那么匆忙，或是为了苟且寄居于此，或是有着怎样的报复，或是为着生存而不被淘汰。无论怎样，脚步是越来越殷勤，唯恐自己追赶不上明日的生活。

她却在高楼里的窗口边哀思，自己就是一株折断的浮萍了，任由这潭湖水吞逝，无家可归了。

她唯一的亲人，抚养她长大的爷爷去世了。她想哭，却没有泪水。

她的爷爷看着她，慢慢的闭上眼睛，手慢慢的凉。

“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和她一样大的女孩递过来一杯咖啡。

她笑了笑，接过咖啡：“谢谢，你看楼下的人们，多幸福。”

那个女孩看看百米下方的人流，疑惑的眼神里充满疑惑：“领导对你称赞有加，同事们都喜欢你，说不定你就要提升了呢。”

“是吗，他们都有家。”她有点自嘲的笑笑说：“我得去忙了。”

“温诗雅，温诗雅。”

她走远了。那个女孩大脑已经失灵了。

温诗雅是谁，不过是南方偏远山区，贫穷封闭，被社会遗忘的一个村落走出来的，唯一一个走进大城市读大学的女孩，在大城市里奋斗拼搏，希望把自己的爷爷接过来，守在自己的身边。显然，她的这个希望破灭了。也显然，她是一个孤儿了。她不哭。

在她很小的时候，听她爷爷说，两岁的样子。爷爷很早就去村外去住了，养了一些山羊，与此为伴，为此为生。

这一年的秋初，雨水不停的落。如果你在北方的话，三五天的雨水已经让人煎熬了，何况南方的雨水更长，又潮湿，衣服永远水露露的，更何况一户因没人维护的房子呢？年久失修漏一点雨水是极为正常的。不止这一年，好像很多年就这样了。雨水已经使得地面泥泞，她爬来爬去，也已经是个泥孩子了。玩儿一会，看看自己的母亲。她以为母亲累了，躺在地上睡了。

这一天的傍晚，小村子隐没在雨朦胧的凄寒里。她的爷爷跑过来，手里端着饭食。看着一切来的那么突然，又是觉得理所当然。

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卖了这个家，让一个年轻的妇女劳累过度。不过才二十七八青春年华，确耗尽了毕生精力献给了这个破碎的时光。

“妈妈”

“妈妈睡觉了。到爷爷那去，让你妈妈好好睡觉。”

“哦，爷爷，我饿了。”

“嗯，去爷爷那里吃。”

至少爷爷的屋子不漏雨，且暖和。

她暖和的躲在屋子内，小村子的人们忙碌起来，奔走于细微的雨幕里。选墓地位置，选木材加工棺椁，妇女们重新给她母亲缝制一套衣服。

这个小村子一直忙碌了三天，才又静了下来，弥漫着淡淡的忧伤之悲。

温诗雅记事以来，听到的第一件有关自己的事，即是母亲的死。这个“死”埋葬在心底深处。

不大的村子里的人们，对温诗雅是极好的。可以说是吃百家饭了。

每年的冬季，爷爷都要挨家挨户的去送羊肉，以是筹谢。

温诗雅走在都市的道路上，依稀可见爷爷的感恩之心，爷爷的心性。

在她三四岁那一年，一个猥琐的大叔，偷偷摸摸的要抱走她，还跟她说是她爸爸。哭了，她害怕了。惊动了整个村子的人，把那个猥琐的大叔堵在了村子里。

温诗雅得救了，那个大叔从此就没有任何音讯了。

爷爷告诉她，那个男人确实是她的父亲，只是在城市里沾染了一些恶习，使人性变质到了兽性，无法挽救的地步了。人，掌控不住自己的命运了，从古至今延续着堕落的尘埃。

从小的她，就是在自然而自由的空间里生长发育成长。

温诗雅从小就懂事，绝不会拖累爷爷。从小学习就非常努力，排在前几名。她知道，她没有了父母。爷爷告诉她，唯有走出这座大山，才会有自己的幸福。

温诗雅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寄托着爷爷的幸福。

走出封闭的山岭那一天，轰动了整个小村庄，来为一位女孩送行。爷爷告诉她，有能力就回来。这是老人唯一送行的话。

曾经有人问过她，要是那个你的父亲来找你呢。她说，至少不会让他饿着肚子。她只会用他来称呼他了。

那个人很是诧异，他还想卖掉你呢。她说，就算一个流浪汉，我也要让他填饱肚子。

人之本性，性之索然，天性也。

含笑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