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
一路乞讨一路打工,张洁终于在“重生”的第一年存到了人生中第一笔属于自己的3000块。
自己能养活自己的感觉真好呀!
有了第一笔积蓄的张洁迫切的想要拥有自己的一间小房子,哪怕只放的下一张床都没有关系,只要有扇窗户,只要能让那暖暖的阳光照进来,她也已经知足。
她太想要感受阳光,太想要触摸温暖了。
张洁在路边支了个小摊子,不卖其它吃食,只卖一种特制的“妈妈味手擀面”。
这是张洁小时候母亲最常做给她的吃食,面粉里混上菠菜汁、苋菜汁,再把红红绿绿的面皮擀成薄薄的一张,一层层的铺叠开来,再用刀切成细细的面条丝,起锅时浇上热油,洒上一层蒜泥葱花,扑鼻的香味在整条街道上弥漫开来。
慢慢的,顾客越来越多,街头巷尾都知道有个年迈的奶奶会做一种“妈妈味道”的面条。
年近古稀,终于,张洁的人生有了新的转机。
直到她晕倒在炉子旁。
那是一个平常的周日下午,张洁早早的支起了小摊子,每逢周末的傍晚,都是她一周最忙碌的时候。
可就在低头换煤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直冲脑门,咣当一声,她栽倒在地,炉上滚烫的热水全都倾倒在她的大腿上,起很想大叫,可是最终也没能发出声来。
张洁是在1小时后被邻居发现的。
当时她的腿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血泡,像一个残破的塑料袋一样摊在污水里一动不动。
再次醒来已是三天后。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张洁以为到了天堂,雪白的天花板,温暖的棉被,真放松呀,终于走到了尽头吗?
闻迅感来的医生对张洁做了新一轮的检查,因为查询不到亲属的相关信息,医生只得坦白告诉这个年过半白的老妇人,她的脑袋里有一个核桃大的肿瘤,这次晕倒也是因为肿瘤压迫住了神经系统。考虑到张洁牛事已高,身体已然无法承受开颅手术所带来的风险,只能安慰她回家静养。
前半辈子为别人活,好不容易后半辈子想为自己痛快活一次,生活又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余下不多的时间我还能做点什么呢?
张洁成为了当地敬老院的一位志愿者,是的,她的人生早已千疮百孔,如果能在有限的时间里让另一个人的生活精彩一点,这一生也算了无遗憾了。
第一位要帮助的患者名叫陈桦。
这是一位中年丧偶并伴有轻微老年痴呆症的老人。
每天早上,张洁都会早早的来到敬老院,陪着陈桦在不大的院子里走上十来圈,早饭吃过,他们一起支个小桌子在阳光下看书,陈桦看的多半是党史,人物传记类书籍。而张洁却更偏爱一些小说集,《白与黑》《呼兰河传》《平凡的世界》......,她无比感激母亲在她年幼时就培养她读书识字,才让她在年迈的时光里有事可做。
因着张洁的细心照料,半年后,陈桦的老年痴呆症状发作的频率越来越低,朝夕相处间两位老人都觉得已经习惯了对方的陪伴,如果有一日,张洁没赶上大巴晚来了半小时,陈桦一定会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张望,当张洁蹒跚的脚步终于慢慢的挪到门口时,那双已近浑浊的双眼忽就泛起光来。
一年后,陈桦的女儿准备把父亲接出敬老院。对于近一年来这个名叫张洁的女人对父亲的照料让她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父亲年纪这么大了,为了照顾她的感受,丧偶的几十年里从未想过再娶,如今年事已高,能多一个人照顾他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几番真诚的详谈过后,张洁终于在60岁这年迎来了她的第二次婚姻。
又是一日清晨,她和陈桦相互搀扶着在小区里散步,大黄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隔壁的小姑娘准备上班去了。
早啊,小姑娘,上班去啦。
此时,初升的阳光暖暖的打在她的脸上,让她觉得很温暖、很温暖。
时光啊,请慢一点走,让我再多汲取一点这尘世里的温暖吧,我真的太冷太冷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