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丁香又一次躺在了医院的手术台上,这一次的手术,把女人的最后一点特征也切除干净了!丁香悲哀地想:“切吧,切吧,早晚该切的都切了,也就离死不远了!”
丁香的姐姐丁明看看妹妹术后几寸长的刀口,趁丁香麻药效果还在,尚在昏睡之中,在病房外偷偷哭了起来!
就在上午丁香手术之前,打电话给她的老公胡文斌,胡文斌还一口咬定不肯回来照顾,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丁香的医院费,要在外面拼命赚钱!
丁香痛哭失声,摆了摆手让姐姐不要再为难老公,他的确也很难!
丁明生生咽下了脱口而出的脏话,愤愤不平地对妹妹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替他着想,我的傻妹妹呀!
丁香心里清楚,她这辈子也得不到胡文斌的爱了,谁让自己长的不尽人意,而胡文斌却潇洒帅气呢?
二
也许她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一个错,当年胡文斌碍于媒人的情面不得已娶了丁香,婚后没出半年就闹了几次离婚。
那个时候丁香就知道胡文斌看不上她,可是她的魂却被胡文斌勾去了!胡文斌不仅相貌英俊,还口齿伶俐,幽默风趣,丁香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无论胡文斌怎样羞辱她,她都舍不得离开他!
两人磕磕碰碰的过了几年,胡文斌被她侍奉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胡文斌还嫌弃她不够漂亮,身材不好!
丁香起早贪黑,把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净利落,地里活也不落下,日子却还是捉襟见肘!
儿子五岁那年,胡文斌看同龄人都外出打工挣到了钱,就把儿子扔给父母照看,带着丁香打工去了!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时年才二十几岁的胡文斌,离开了那片黄土地,稍微一收拾,果然精神抖擞,品貌绝佳!
丁香吃苦耐劳节衣缩食,从不肯为自己添置一件新衣,显得又土又老,两个人走到一起更不和谐了!
三
胡文斌那颗骚动的心开始不安分了,丈着自己的外表和三寸不烂之舌,赢得了不少女工的青睐!
胡文斌看丁香更加不顺眼了,丁香和他一样上班,下班了胡文斌就躺床上抱着手机和女人们聊天,丁香还要拖着疲惫的身子做饭洗衣打理家务,胡文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丁香的侍奉,偶尔心情不好还要打骂丁香。
丁香忍气吞声,为了儿子全都忍下了!
胡文斌脾气暴躁,在厂里三言两语不和就和老板顶嘴,几次之后老板终于把胡文斌赶出厂去,而丁香由于工作认真踏实,老板苦苦挽留不肯放人,胡文斌只好一个人另谋高就!
胡文斌去了别的工厂,丁香知道他不会照顾自己,时刻担心着他的衣食住行!
可是令丁香没想到的是,胡文斌离开了他的视线,反而过的轻松快活起来,两个人偶尔见一次面,胡文斌还眉飞色舞地告诉丁香,那边工厂有好多漂亮的女孩围着他团团转。丁香心酸之极,终于忍不住和他大吵一架,胡文斌索性几个月都不打照面!
丁香心急如焚,问遍了亲戚老乡,才找到胡文斌的住处,却赫然发现胡文斌竟然和别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丁香心如刀绞,她吃苦受累挣钱全都交给胡文斌让他给儿子存着,他却在外面找女人!
这次丁香不管不顾,使出杀手锏,通知了胡文斌的父母,让公公婆婆把胡文斌骂了一顿,胡文斌又得知那个女人的老公也要找上门来,这才乖乖地跟丁香走了。
丁香怕他一个人在外面又要胡来,就辞了这边的工作,两个人找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了打工生活!
四
丁香日夜提防,胡文斌没有了出轨的机会,就把气撒在丁香身上,丁香谨小慎微偶尔还是会被胡文斌找茬爆打!
有一次胡文斌嫌丁香做的饭太咸,丁香忍不住回敬了一句,胡文斌立刻大发雷霆,抓住丁香的头发按在门板上爆揍,丁香被他打的鼻青脸肿,直到工友们看不惯拉开为止。
丁香挨了顿揍还坚持含着泪上班挣钱,同事们都说丁香太可怜了,丁香有苦说不出,强颜欢笑!
转眼两个人出来打工也十来年了,胡文斌期间出轨数次,都被丁香软硬兼施给找了回来,丁香想到虽然胡文斌总是会爱上别的女人,但是挣的钱还是会交出大部分给她和儿子,她也就只好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两个人攒够了盖新房的钱,回家起了一坐两层漂亮的小楼就又出去挣钱!
日子好过了,丁香心情也不错,准备再拼命干几年,攒钱给儿子娶媳妇,虽然儿子才十四岁,也要提前做准备!
那段时间丁香上班总觉得头晕眼花,力不从心,向来身体强壮的她有点小毛病都硬抗过去了!
可是这次她明显感觉和从前不一样,乳房上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硬块。
丁香提出去医院看看,胡文斌不屑一顾,认为丁香小题大做。丁香只好一个人去了医院。哪知去医院一查犹如晴天霹雳,丁香乳房上的疙瘩被确诊为乳腺癌,丁香崩溃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医院走回去的,她想胡文斌平时那么嫌弃她,她这一生病,胡文斌更讨厌她了,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为了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她小心翼翼地把检查结果给胡文斌看,胡文斌还不相信,他亲自带丁香去了趟医院,回来傻眼了。
他无数次咒骂丁香早点去死,他好找年轻漂亮的女人,没想到这么快就真的应验了!
五
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个人生活了十几年,胡文斌还是不敢耽误,以最快的速度带丁香去医院做了一侧乳房切除手术!
丁香被推出手术室,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胡文斌也好生心疼,那一刻他后悔自己对丁香的所作所为,联想到丁香这么多年跟着自己吃苦受累没享一天福,他决定好好照顾丁香!
丁香住了一个多月的院,胡文斌尽心尽力侍候,没敢有半句怨言,两个人盖完房子又攒下的积蓄一下子所剩无几!
那段时间是丁香最快活的时光,虽然她痛得呼吸都很困难,可是看到丈夫衣不解带,为她接屎接尿尽心侍候,她还是感觉十分的开心,她术后手臂不能动弹,胡文斌为她洗头擦身子,在医院里床位紧张,胡文斌每晚就将就入睡,晚上还要起来几次查看她的动态。
在医院里气氛压抑,胡文斌发挥他幽默风趣的特长,天天给丁香讲笑话逗她开心,同病的人都被他俩乐观开朗的性格感染了!
丁香被老公像孩子一样呵护,无微不至的照顾,看着胡文斌熬出的黑眼圈她心疼不已,愧疚地说都是我拖累了你!没挣到钱还要花钱!
胡文斌看着丁香憔悴的模样也心疼了,看你说的啥话,钱没了咱可以再挣,只要你能快点好起来,以后咱好好过日子,我知道你都是为了这个家累的!
丁香感动哭了,这是结婚这么多年来胡文斌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对她,她心想如果这场病能把他的心收住了,那她死也值了!
五
一年后丁香身体恢复了正常,闲不住的她又跟着胡文斌出去打工了!
胡文斌看她恢复如初,旋即忘了当初的承诺,又开始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只不过比先前隐密了一些,不那么明目张胆了!
丁香还是从不同渠道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可是她看看自己身上快一尺长的刀疤,知道自己更配不上胡文斌了,自从她做了乳房切除手术,胡文斌就很少和她同房了,每次两个人在一起胡文斌看到她那触目惊心的疤痕,就一脸嫌弃,她已经记不清两个人有多久没有在一起了!
丁香暗自垂泪,心想只要他不提出离婚,那就将就着过吧,毕竟自己拖着病体,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
丁香术后过了几年没再复发,她以为自己终于过了安全期,癌细胞不会扩散了,依然一天不闲的在外面打工挣钱。
那天正在上班她忽然感觉脸色苍白腹痛如绞,紧急送到医院竟然是急性胆结石,经医生建议立即做了胆囊切除。
又是一场大病,丁香再次受了切腹之痛,好在胡文斌没有表示不耐烦,好生侍奉直到康复!
经过两次大手术的丁香,渐渐看透了人生,她不再对胡文斌紧紧盯稍,这个男人虽然好色,大局上总算还不错,她生病的时候他也无微不至的照顾!
切除了乳房,切除了胆囊,丁香以为自己从此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其他病痛了,在家休养了半年,她又想出去挣钱了,这几年儿子大了,眼看到了结婚年龄,可是因为她的身体常年吃药,手里积蓄不多,她想只要能动弹一天,就要为儿子挣下娶亲的钱,胡文斌一个人毕竟能力有限!
就在丁香收拾好了包裹准备出发的当口,她为了保险起见,不至于刚刚出去就要回来,就去医院做了全面身体检查,这一查不要紧,竟然查出宫颈囊肿,还有子宫肌瘤,医生建议立即手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丁香顿如五雷轰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小心翼翼地打电话告诉胡文斌,胡文斌果然不耐烦了!
你怎么那么多事,你是不是要把这个家搞垮才心甘呢?
丁香心如刀绞,她也不想生病,她也想看着儿子娶个媳妇,她好抱孙子享天伦之乐,她还想着这次出去再拼个几年,给儿子在县城买套房子,她想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可是病魔总是这样接二连三找她麻烦!
丁香求身在外地的胡文斌回来照顾自己,胡文斌火冒三丈:你知道你这些年生病都花了多少钱了?你就不能给儿子留几个钱吗?我回家了谁来挣钱?
丁香的手机哆嗦着滑落在地,泪水无声地落下了,她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这几次的病已经把她折腾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曾经那么争强好胜,在哪里上班都要力争上游的人,此刻彻底没了斗志,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已经心满意足了!
别说胡文斌嫌弃,丁香自己也嫌弃自己了!
陪同丁香来的姐姐丁明看妹妹痛苦万分,只好安慰说他不回来算了,我来照顾你,谁让我是你姐呢!
丁香听从姐姐的安排做了手术!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老公在身边,握着她的手深情地安慰她,给她强有力的拥抱和足够的安全感,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可是她知道他不耐烦了!
丁香这一次把女人的重要器官全部切除,免留后患,肚子上的刀疤更加不忍直视!身体上伤疤尚能治愈,可是心灵上的疤痕又如何化解?
六
病床上她想了很多,想到这一辈子跟着胡文斌,胡文斌从来没有把她当爱人来看,她在他家就像一个干活挣钱的机器,胡文斌无数次的背叛已经伤透了她的心,她为了儿子一直坚守着不肯离婚,以后岁数越来越大了,身体这个样子,更不敢提离婚的事了,好在儿子大了和她一条心,胡文斌被儿子教训的不敢再对她动手打骂了,在外面也不再和别的女人纠缠不休。
丁香甚至想到如果她第一次做手术就死掉,那时候胡文斌还没有表示不耐烦,她也享受了一段短暂的幸福时光,那她也就死而无憾了,苟且偷生的这么些年,胡文斌再没对她那么温柔体贴过,她根本就是白白多活这十来年!
她看透了一切,人啊都是命,也许她丁香上辈子是欠了胡文斌的,所以这辈子要她做牛做马报答他,末了还要她身体遭罪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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